“老闆,你可知北平來人下落?”儲棟樑聲音平淡,不帶任何情感色彩。
“不知。”店老闆癡癡答道。
“你可知常有到飛嶺鎮的人口失蹤?”
“知。”
“爲何不報官?”
“沒外來人失蹤,必有飛嶺鎮人失蹤。”
“怎講?”
“飛嶺鎮本是重鎮大府,曾有人口五萬,百年前突遇怪事,每年都有數百人口失蹤,而且毫無音信。漸漸飛嶺鎮人發現一個祕密,只要外來人失蹤多,本地住戶失蹤人就少。”
“爲何不逃走?”
“起初也有很多人逃了,漸漸本地住戶失蹤極少,已無必要再逃。況且祖業都在本鎮,捨不得啊。”
“眼下飛嶺鎮還有多少人?”
“不足八千。”
“家家戶戶門前銅缸有何用?”
“燃火把驅趕妖獸。”
“你見過?”
“只聞其聲,不見其面。”
“那何時驅趕?”
“聽號角。”
“爲何剛纔聽到號角不燃火把?”
“三聲長號不燃火把,一長兩短燃火把。”
“老闆,何人告訴你們燃火把可驅妖獸的?”胡亮洪突然問道。
店老闆眼神空洞,並未回答。
“何人告訴你們燃火把可驅妖獸的?”儲棟樑重複了一遍。
“吹號角之人。”
“吹號角的人在哪裏?”
“不知,住戶夜間居家不出,不曾見過號角之人。”
儲棟樑頓了頓,又問道:“失蹤的人從未有過音訊?”
“未有,有傳言被妖獸擄走了。”
“吃了?”
“不知。”
賈同山起身走到櫃檯前,扔了一支菸給店老闆:“桐油誰賣給你們的?”
儲棟樑忙說:“抽菸,警長問你話呢,桐油誰賣給你們的?”
“不知,缸裏桐油沒了,自然有人添滿。”
“要錢嗎?”
“五十塊銀元。”
“這麼貴,在沙金十五塊足夠了。”胡亮洪說道。
儲棟樑真氣一收,笑着對店老闆說道:“謝謝老闆,店裏飯菜還真的不錯。”
店老闆驀得清醒過來,眨巴了幾下眼睛:“啊,本店童叟無欺。”
賈同山笑道:“你這桐油買貴了,剛沒聽到胡把頭說?”
“桐油?貴了麼?呵呵,貴自有貴的道理,有大用呢!”
“大用?不就是燃火把驅妖獸麼。”小愣子嘻嘻笑道。
“莫胡說,哪有的事,燃火把是本地習俗。”店老闆詫異地看了一眼小愣子。
……
……
過了飛嶺鎮向西十里多,一座大山橫亙南北數十里,山高路陡,極其險峻。大片大片光禿禿黑色山石裸露在外,遠遠看去,蒼涼無比。
幾人大多未到過北方,南方山地,即使冬季也有綠色,這座山地竟然連草都不見一根,看着極不舒服。
“棟樑,見到峽谷沒有?”按照大學提供的路線,見到大山後,穿過一條三裏多長的峽谷,就到了戈壁灘,考古隊營地就在戈壁灘一座龜形沙丘附近。
“呵呵,胡把頭,我帶着望遠鏡呢。”小愣子忙放下揹包,取出瞭望遠鏡。
“咦,你想得倒是周到,快看看。”胡亮洪一喜。
“梁哥,你眼神好,你來看看。”小愣子拿着望遠鏡遞了過去。
“別,我不會用。”儲棟樑忙說道。
“我教你……”小愣子嘻嘻笑道。
賈同山臉色一沉,一把奪過望遠鏡:“磨嘰什麼,早一分鐘到就多分希望。”說着,他舉起望遠鏡凝神看着。
“胡把頭,你來看看。”賈同山看了好一會搖了搖頭。
胡亮洪接過望遠鏡從南往北細細看了一會:“沒有見到峽谷,我們再往前走,可能角度不對。”
幾人踩着碎石,又往前走了三、四里地,西南方向一座山峯吸引了衆人目光。山峯上綠樹成蔭,與四周光禿禿山體形成了極大反差。
“大哥,你看看山頭上是否有廟宇?”儲棟樑想到榮舵主寫的那封信,如果有寺廟,應該就在那座山峯之上。
“有,看上去很大一座。”胡亮洪放下望遠鏡說道。
“峽谷,峽谷。”
儲棟樑正思量着是否要去寺廟走上一走,大張和小愣子突然在前面叫了起來。
幾人順着他們指着的方向朝北望去,一處凸出的山體旁,數十丈寬的峽谷山口朝南開着。
“好,果然有峽谷,我們過去看看。”胡亮洪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小愣子,“大家留心點,越是荒山越要小心。”
小愣子長槍本揹着,聽胡亮洪這麼一說,忙端在手上。
一陣疾走,幾人進入山口,走了數十丈後左拐向西,衆人這才真正置身峽谷中。
峽谷有五十多丈寬,地面平整的令人意外,一色的青石如同石匠鑿過一般。峽谷兩側,數百丈高巖壁層層疊疊,一眼望過去,上窄下寬,似隨時傾覆一般。走在其中久了,迫壓之勢令人出現莫名其妙的窒息感覺,雙腿越來越沉。
“停,坐下歇會。”胡亮洪叫道。
“誒,才走二里地,怎麼就要歇了?”儲棟樑並未感覺任何疲勞,揹着包走在裏面雖覺壓抑,但依舊輕鬆的很。
小愣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梁哥,你不累嗎?”
“不累啊,就是心裏硌得慌,媽的,怎麼總感覺山要坍了。”
賈同山伸了伸拇指:“棟樑,還是你厲害,我看胡把頭都喫不消了。”
胡亮洪掏出香菸一人扔了一根:“沒事,剛我們總是看頭頂,待會走的時候靠近石壁橫着走,眼睛盯着石頭,一支香的功夫就可走出。”
“胡把頭,怎會這樣?”賈同山點着煙吸了一口。
“就像到懸崖邊,看着萬丈深淵腿會軟一個道理。不過,提醒了我們,一個峽谷走過去都如此費勁,前面要特別小心,遇到不對勁事情不要慌。”
“胡把頭,你年輕時走南闖北多了,可遇到過這種事情?”大張知道胡亮洪年輕時當過兵。
“也遇到過怪事,但不能怕,一怕就慌了,一慌就亂了分寸。”胡亮洪扔了菸蒂向右側崖壁走去,眼睛盯着石壁不再四處觀望,“行了,這樣走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