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在客棧的一個房間裏,習習的夜風從大開着的窗子吹進來,一下又一下吹着牀上蜷縮成一團的小小身影。

    隨着夜風吹進來的,還有行人的言論。談論的最多的,就是明天八仙峯一年一度的收徒日。天下的人都知道,修仙者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長生不死。再者,家族中假如出了一位修仙者,其家族的聲望也會水漲船高。可即使這樣,報名的人卻很少。

    第一,只收十六歲以下的孩童;

    第二,大多數人家都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去喫苦,而且修仙者上山三年內不能回家,家人也不能看望,更使得大多數人家捨不得自己的孩子。

    第三,窮苦者需要孩子幫忙幹農活兒,這太小的孩子離開父母就哭,張大點的孩子父母又不放手。

    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過,萬事也有例外,比如有些小孩生下來,父母都沒了,有些親戚就認爲‘修仙’是擺脫孩子最好的選擇。

    此時的酒魅把窗戶打開吹着自己,是爲了給自己降溫。酒魅自己也努力的平復着心情,生怕一不小心讓周圍事物自然。

    回想幾天前:

    “丫頭,你別哭了。想不到你身爲女子卻天生擁有至陽至剛的火魂,你再哭啊,我這千年樹木做的房子不會走水,老頭我的鬍子可要燒着了!”

    “丫頭,你現在肉體凡胎,即使擁有火魂不喫不喝又昏又哭,真的不用進食補補身子嗎?用不用爺爺再把你放進煉丹爐裏煮煮,不對,是烤烤?”

    “丫頭,你想要修仙嗎?修仙就能擺脫生老病死,還能爲你哥哥報仇呢!”

    “報仇?”酒魅無視了老人的滔滔不絕,直到聽到‘報仇’時才微微有了反應,空洞的眼睛閃過一絲堅決與茫然,本來就空靈的聲音更加空洞:“我要報仇!”

    撲通,倒在了地上。

    老人抓起酒魅的手腕,把了一下脈後,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丫頭,終於睡着了。

    “爺爺!”酒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摸摸索索下了牀後就覺得自己肚子餓了。

    老頭好像未卜先知似的從身後變出一碗粥遞給酒魅,說:“你這丫頭,有事求老頭我才喊我爺爺的吧!說,什麼是?”

    酒魅接過白粥,一點點喝着,喝了幾口後問老人:“八仙峯在哪?”

    老頭依舊笑咪咪:“找八仙峯幹嗎?”

    “修仙!”酒魅頓了頓,答道。

    老頭摸着他那白花花的大鬍子,哈哈一笑:“你找八仙峯?丫頭,你現在就身處八仙峯的木峯之中。”

    撲通,酒魅手裏的木碗摔在了地上,撒了一地。

    “爺爺,你能收我爲徒嗎?”酒魅急切地說:“教我仙術,我想去爲哥哥報仇!”

    老人看了酒魅半響,嘆了口氣:“丫頭,不是爺爺不收你,你的屬性屬火,爺爺屬木,爺爺先不說教不教得了你

    ,首先你就要先去一年一度的收徒測試,根骨資質佳者才能成爲門外弟子,做砍柴灑掃等粗活兒,還要加上修煉基本功。三年以後要通過比拼才能成爲門內弟子。然後再在首席弟子的指導下學習五年基本知識,再通過一連串的考驗得到綜合評分,方纔能拜師。”

    老人看着酒魅:“也就是說,丫頭,你還需要等至少八年才能拜師,至少要等一百年纔有那個能力去爲你哥哥報仇。你,做得到嗎?我等從安平鎮救你出來時,整個鎮子瀰漫着一股不尋常的氣息,而且除了你無一活口,你的仇人一定很強。照顧你的南珠現在也才一百年左右的修爲,你覺得她像是能獨當一面的修仙者嗎?丫頭,路很長啊!”

    酒魅沒有說話,靜靜的坐着。

    老人笑眯眯的等着,等着一個回答。

    就這樣一個靜靜坐着,一個靜靜等着。太陽慢慢從最高處往下落去,漸漸的,羣星閃爍在了天際。

    酒魅依舊沒能給出一個答覆。

    老人嘆息一聲,摸摸酒魅的頭,出去端了碗洲進來後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房間。

    夜,深了。月亮從東邊慢慢的跑了西邊,沉了下去。

    叩叩叩,老人的房間門被敲響。盤坐在牀上的老人一揮拂塵,吱呀一聲,房門開啓。

    酒魅迎面走了進來,對着老人睜開了雙眼。轟,老人只覺得從身體裏升起了一團火焰,灼燒着自己的五臟六腑,這從身體內蔓延的火讓老人大皺眉頭,運功抵禦,但木生火,反而讓老人痛苦萬分。這要是普通人,絕對一剎那就被燒成了灰。但老人畢竟是擁有着強大修爲的人,這火,還不足畏懼,就是痛些。但要是讓酒魅成長起來,老人哀嘆:“這死丫頭,真對爺爺下的了手啊!

    “丫頭,你這是要燒死爺爺嗎!”老人不滿的嘟囔。

    酒魅直感體內有什麼被抽走,見老人非常不適便又合上了她的眼睛:“爺爺,你是神仙,爲什麼會怕我的凡火?”

    老人苦笑:“丫頭,我修得乃是仙,神是遙不可及的!況且老頭我修得是生火的木屬性。”

    頓了頓,又道:”丫頭,誰說你這是凡火的?你這火比三味真火,八荒玄火還要厲害。你說你這是凡火,你讓火峯上的那個老傢伙怎麼活?“

    ”爺爺,我想清楚了,哪怕再久,我也會堅持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酒魅走到牀前,拜倒在老人腳下:”請爺爺給酒魅指點迷津!“

    老人慈祥的笑了,俯身抱起酒魅於懷中:”丫頭,告訴爺爺你那小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哥哥是怎麼死的?爲什麼……當我們趕過去時只剩下你了?“

    酒魅想了想,細細整理了下思路,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情景告訴了老人,包括那個叫陰魔的害死哥哥的神祕人。只有哥哥的玉板和自己的玉笛沒有說,因爲心裏一直有個聲音阻止她,酒魅有意的避開了沒有說。

    如果酒魅此時睜着眼,一定能發現此時老人已全然沒有了笑容。

    ”酒魅丫頭,你方纔說的是……陰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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