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字寫的不錯,心細,反應又快,正好劉老頭又一直嫌乎我不是塊賣字的料,我看你乾脆就跟他學兩手,做個賣字的也不錯!”
楊樹林聽得直翻白眼,這也太能扯了!
字寫的好,跟他所說的賣字的扯得上一毛錢關係嗎?
再說了,他的志向是考上大學,到大城市,畫那些脫得光溜溜的小妹兒。
怎能就此拋棄執着了好幾年的遠大理想,改行去開殯葬商店呢?
就算要拋棄理想,這落差也太大了吧!
劉山宗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楊樹林,很容易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行了,放心吧,沒人強迫你學這個。但你執意養鬼,總不能什麼都不懂,難道還指望我守着你一輩子?”
楊樹林嘿嘿乾笑:“好兄弟一輩子嘛。”
“滾蛋,一輩子也行,你先給我生個兒子再說。”劉山宗的大手直接往他褲襠掏去。
楊樹林趕緊捂住要害,一臉得寸進尺的壞笑:“我學,學還不行嗎?可光靠這些是不是單薄了點,有沒有內功啊,法力啊什麼的,也一併教教我咋樣?”
劉山宗被他問得那叫一個哭笑不得:“你小子魔障了吧,世上哪有你說的那些玩意!”
“那你們這些捉鬼降魔的,靠的是啥?別跟我說,光憑一股子蠻力就可以!”
“要非說什麼也不靠,那也不對,身子骨健壯結實那是最基本的,再有就是不能過度縱慾,這樣體內陽氣才能旺盛。不能嗜煙嗜酒,這樣生氣才能蓬勃。有了力氣、陽氣、生氣,一般孤魂野鬼看到你都得繞着走,對付厲鬼陰靈也就容易多了。”
楊樹林還不死心,追問:“傳說中劉伯溫那可是能撒豆成兵的,你怎麼解釋?”
劉山宗不耐煩的狠狠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小子挺精神的,看來是沒怎麼傷着,那行,跟我去小樹林看看,六慾鬼雖死,可殷傑所說的老山槐留着也是個禍害!”
楊樹林一邊喫力的爬起身來,雖然還是一身痠痛,一大口喘氣,肺子裏都火辣辣的疼,可他這人屬小強命,不拍個稀爛就死不了。
“你不是不讓我去小樹林麼,出了啥事誰負責?”
劉山宗氣得想揍他一頓:“我是說不許你單獨去,有我陪你,你怕個毛?”
“昨晚上你特麼就說陪我,結果我就成這樣了。”
劉山宗轉身就走:“那你歇着,我自己去。”
楊樹林不幹了:“等等,去可以,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撒豆成兵是咋回事?”
劉山宗嘟囔了兩句撒豆成兵,最終忍不住笑道:“法力這東西虛無縹緲,至少我沒見過誰有法力。但幹我們這行的老手,個個都見多識廣,仰頭能看懂天星變幻、風雲流轉,低頭能查探山川走向,江河水勢,閉眼能聞出百獸腥臊,耳聽能分辨鳥叫蟲鳴。”
說着,他一臉嚮往的嘆了口氣:“人到了這種程度,跟有了法力又有什麼區別?”
楊樹林愣住足有數秒,這話說得倒也實在,很多事,我懂你不懂,我就比你高明。
如果真有能洞悉真假,辨識陰陽的人,稱之爲陰陽先生又有何不可?
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嗯,擱現在的話說,知識就是力量。可還有件事我整不明白。”
劉山宗腦門上黑線浮動,扭身往外走:“就特麼你事兒多!還有啥不明白?”
楊樹林勉強提着口氣跟在身後:“撒豆成兵你怎麼解釋?”
劉山宗一口氣噎住,差點氣絕身亡……
李大媽的死並沒像二人預料的那樣引起轟動和恐慌,二人出門的時候,走廊裏竟已經恢復了平靜,正是要上課的時候,住宿生正三三兩兩,說說笑笑的往外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如果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值班室門口站着個保衛幹事,樓門口也是。
氣氛稍稍顯得有些異樣。
顯然學校和警察刻意把事情壓了下去,並沒讓發生命案的事傳揚開來,估計除了報案的,還有早上驚動的那幾個圍觀者,旁人根本不知道有這碼子事。
但楊樹林和劉山宗還是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昨晚他們在樓上鼓搗了一宿,該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引得警察懷疑上他們吧。
那可是命案,真把他倆牽扯進去就特麼倒了大黴了。
兩人有些忐忑,都在琢磨到底留沒留下什麼痕跡。
但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只好暫且擱下,說話間已經到了操場東邊的小樹林。
小樹林其實並不小,位於學校東邊,連着山上的林子,順着道能直接上山。
樹林外邊是一人多高的野薔薇,裏邊是白楊、山槐等高
大的樹木,而且大多是上了年頭的老樹,就因爲外邊有野薔薇擋着,裏邊的動靜外邊一般瞧不見,夏天的時候也就成了處對象、打野戰的天然良港。
每逢夏夜打外邊經過,常能聽到裏邊女生的嗯啊嬌吟聲。
可那是夏天的時候,東北這地方入了冬就冷得瘮人,那些野鴛鴦儘管一個個憋得眼珠子發綠,卻也沒人來這裏糟那份洋罪。何況裏邊都是落葉樹,夏天看着鬱鬱蔥蔥,可葉子一落光,那些光禿禿的枝椏被冷風一吹,搖晃起來,好像鬼爪一樣,瞅着就心慌。
楊樹林和劉山宗瞅瞅四周沒人,一頭鑽進了林子。
林中積雪,雪下都是落葉,人踩在上邊,軟綿綿的,發出一陣陣細碎的響動。
沒來之前兩人都覺得,知道了地方,知道了樹種,想找出那棵山槐還不是輕而易舉?
可真到了地頭,他們才發現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此時正是早上七點多鐘,可東邊的山林擋住了陽光,林子裏依舊顯得陰冷幽暗,只能看到三五米外的光景,而且裏邊老山槐着實不少,一時根本無法分辨殷傑所說的究竟是哪一棵。
劉山宗停住腳,將那截黑漆漆的指骨掏了出來,指骨上竟散發出絲絲黑氣。
他摸出一卷捆陰繩,穿了一根釘屍針在上邊,又在一端綁了個馬賊結栓住了指骨。
楊樹林不明所以:“這是幹啥?”
劉山宗冷冷一笑:“讓它給我們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