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忍不住追問道：“黃牛怎麼知道哪裏有低價茅臺出售？”
“只要有錢賺，羣衆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李南君笑道：“辦法很簡單，就是組建各種線報圈子，什麼微信QQ 一起上，羣策羣力，互通有無，把全國渠道一網打盡。”
見可兒恍然大悟，繼續道：“當然有情報還遠遠不夠，黃牛黃牛，更重要的還是搶貨能力。”
“獲取平價茅臺的途徑就兩類：線上電商平臺和線下茅臺專賣店。”
“酒廠也不傻，這兩年炒的太瘋狂，官方爲防止惡意搶購，不論線上還是線下，都會設置各種門檻來做風控。”
“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暴利面前，什麼風控都形同虛設。”
說到這裏，連沈鋒都很好奇，羊毛黨和黃牛是所有風控永恆的痛，當然也是數據造假的最佳夥伴。
“最簡單就是直接門口拉人頭，排隊一人給三百，因爲線下專賣店的門檻只能限時限量，畢竟進門就是客，總不能不讓人家買吧？”
“去年五道口的物美超市聽說拿到過一批平價茅臺，爲防止黃牛哄搶，超市絞盡腦汁設定規則。第一必須是在一個月前就註冊會員，且之前買過白酒。”
“第二更奇葩，只限00 年以前，生日爲 10 月 1 日的會員，說白了就是怕老頭老太太集體出動！”
沈鋒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奇道：“結果呢？”
李南君喝口茶，無奈道：“這麼奇葩當然刷掉不少黃牛，但更戲劇性的是每天上午從八點開始，購物中心門口整整齊齊站着一排黃牛。”
“只要看見拎着茅臺出來的顧客，直接兩千一瓶收！”
可兒瞪大雙眼，幾步路就能賺五六百，換成自己也賣！
“這還只是在外邊，如果在茅臺鎮，路子更野。”
“比如離咱們不遠的茅臺大酒店，作爲直銷點規定：每位房客可以憑藉房卡和身份證購買兩瓶茅臺。”
“聽說每天都有黃牛堵在門口騷擾房客，把錢硬塞到人家手裏幫忙代購，現在估計還有。”
“還有茅臺機場，曾做過憑機票購平價茅臺活動，結果有黃牛一週打飛的 17 次，絕對硬核。”
“線上如何操作？”這纔是沈鋒最關心的問題。
“直接砸錢找黑客做外掛！”李南君道：“批量秒殺。”
“去年蘇寧拿到茅臺網絡銷售權，各種苛刻門檻：必須是 Super 會員……有兩年購物記錄……消費金額大於 76 元……每個限購兩瓶……”
“甚至後臺還會根據賬號等級調整成功概率，等級越高，越容易搶到。”
“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黑市很快瘋狂出售蘇寧各種等級的賬號，從幾毛到上百鋪天蓋地。”
沈鋒看着可兒咋舌的表情，暗自好笑，現在知道水有多深了吧？
其實線報羣互通消息、線上線下搶購茅臺的都是小牛。他們沒有銷售渠道、資金也不充足，通常都是快進快出，只賺幾百塊差價而已。
能批量接收小牛手裏的貨纔是真正玩家，資金充裕的多人團隊，有人集資、有人收貨、還有人負責出貨。
李南君計算道：“通常兩千元回收來的酒，大戶們一般加價兩三百賣給酒商，而酒商再加個幾百，沒三千當然拿不下。”
“您說的對。”李南君拍馬屁道：“茅臺生產工藝三年存酒，一年裝酒，四年才能上市。也就是說 19 年的酒，基本都是 15 年產出來的。”
“我查過15 年的財報，號稱有萬噸基酒，理論產量可以達到基酒的 85%左右，也就是每噸酒可以生產出 2124 瓶茅臺。”
萬噸基酒可以生產出 3.3 萬噸酒，一年七千萬瓶上下。”
“就算一瓶 1499 元，妥妥的千億產業，根本不是區區黃牛能操縱的事，所以……”
“比如中糧信託！”
沈鋒看着懵逼的可兒，調侃道：“現在明白爲什麼不讓你涉足白酒了吧？”
可兒深吸口氣，這還只是冰山一角，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少血腥。
“別看阿里騰訊線上呼風喚雨，真要到線下，還是被人吊打的節奏。”
沈鋒總結道：“隔行如隔山，你當別人幾十年深耕的產業鏈是假的？”
“所謂互聯網加只是一個噱頭，產業輕沒問題，絕對能錦上添花，甚至一飛沖天。”
“產業重的想都別想，光各級供應商都玩死你！”
“娃哈哈格力美的瞭解一下！”
可兒點點頭，親眼所見的確水很深，尤其是盤根錯節的渠道關係，想想就頭疼。
忍不住問道：“我在街上見過一個叫曹曹到的項目，好像就是線上吧？”
“那是小玩家，前幾年兩個頭部一個是酒仙網，另一個叫1919。”李南君笑道：“剛開始兩年紅紅火火，甚至上新三板掛牌，結果……”
“現在都死透了！”
“哼，一家公司只要上新三板，就應該想得清楚離上市主板還有多遠！”
沈鋒不屑道：“一些在新三板連年報都不敢發的垃圾，居然還想編藉口繼續割韭菜？”
看着可兒，嚴肅道：“現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這種套路只有兩個玩法。”
“第一種是自上而下，說白了還是從線上到線下，搭建線上獲客體系，然後調用線下資源履約。”
“第二是自下而上，以實體門店爲核心搭建立直達消費者的網絡體系，以此爲籌碼跟線上資源合作。”
李南君怕可兒聽不懂，繼續解釋道：“前者的代表是酒仙網，線上獲客體系的核心本應該是自建網站，但垂直電商通常冷啓動階段流量不夠，就算砸錢引流也十分困難。”
“只能背靠大樹好乘涼，把戰場轉移到天貓京東等大型綜合電商平臺，獲得訂單後靠第三方物流送貨。”
“所以品牌是人家酒企的，線上獲客主流渠道是巨頭平臺，配送找順豐，酒仙網的角色就是燒錢向大家買資源的使用權。”
可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第二種玩法代表是1919、酒便利、還有你說的曹曹到。先砸錢建立龐大線下網點，門店不僅銷售、展示還是物流節點。”
“用戶通過APP下單，第一時間安排最近門店送酒上門，號稱最快只要十分鐘。”
“基本採用直管模式，就是投資人擁有收益權，而將經營管理權讓渡給1919。”
“加盟的一種新玩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