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期看了看時間,前後不到半個小時。
不顧形象地翻了翻白眼,心道:還真怕我把人給你看丟了不成?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這還真是過河就拆橋!
葉佳期氣得想一巴掌呼嚕到他腦袋上去。手舉起來了,看看比自己高了快一個頭的兒子,怎麼也落不下去。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鐵血硬漢!那顆寸頭不是她可以隨便摸隨便揉的!
手尷尬地舉了半天,她最終還是慢慢握緊拳頭,然後臉色黯然地縮回手。
“那我明天再過來。”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湯湯水水的事情,讓傭人來做就行了。”
女人的心思難猜,夏奕騁實在不希望她到時候又哪裏看不順眼而遷怒趙嘉悅。就算不會當場發作,埋下隱患也很糟糕。
人與人的矛盾,經常是在日常生活裏一點一滴積累起來,最終落到一個不可收拾的地步的!
這也是他始終不贊成趙嘉悅留在帝都的原因!
“那你好好照顧她,我先回去了。”
葉佳期畢竟管着一個大集團,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前些天因爲夏百剛的病情又耽誤了幾天,這案頭上的文件已經堆積如山了。一會兒到家了,只怕還得熬夜加班。
“嗯,路上小心點。”
一句語氣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叮囑,一點兒都談不上溫柔,但葉佳期聽得心花怒放。
她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到兒子的一雙眼睛都快黏在趙嘉悅的身上了,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做孃的,永遠也沒媳婦兒重要!
......
這一夜,夏奕騁也沒敢擠到病牀上去,直接在牀邊端坐了一整夜,壓根沒閤眼。
天快亮的時候,趙嘉悅終於醒了。
夏奕騁立馬倒了一杯溫開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幾口。
休養了一夜,疼痛緩解了,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至少看起來不會虛弱得好像隨時都暈過去!
“還疼嗎?”
“不疼了。你下來一點。”
夏奕騁於是俯下身去,讓她的手能夠摸到他的臉。
“誰打的?都腫得老高了。”
“遇到了一個老戰友,比劃了一下。我們兩實力相當,所以都掛了彩。你放心,他比我更像豬頭!”
趙嘉悅喫喫地笑了起來,結果扯到了傷口,疼得發出一聲悶哼,閉上眼睛極力忍耐。
在部隊裏一向被認爲是無所不能的夏首長,在這一刻完全束手無策,只能緊張地盯着她。
待疼痛過去了,趙嘉悅一睜眼看到男人如臨大敵的模樣,頓時又笑了。不過,這次她沒敢笑出聲來,只是嘴角上揚出明顯的弧度。
她慢慢地擡起手,摸了摸他臉上紅腫的地方,問:“疼嗎?”
“大老爺們皮糙肉厚,這點疼就跟撓癢癢一樣。”
至少比起她所承受的疼痛,這點程度尚不及萬分之一。
“你們男人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聯絡感情嗎?是不是打得越重,就代表感情越深?”
“兩個大男人見面就抱一個親一口,說一聲‘我想死你了’,你不覺得噁心嗎?”
趙嘉悅想了一下那個畫面,也覺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餓不餓,要不要喫點東西?”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還粒米未進,不餓是不可能的。但是劇烈的撞擊之後明顯的腦震盪後遺症,她覺得噁心難受,壓根沒有一點食慾。
“嗯,好。”
因爲趙嘉悅現在還不能坐起來,所以夏奕騁只能把牀頭擡高一些,讓她半躺着。
他將保溫桶拿過來,打開蓋子。
空氣裏立馬飄蕩着一股濃郁的香味。
胃口好的人估計會被勾得食指大動,可趙嘉悅只覺得噁心想吐。她死死地抿着嘴脣,忍耐着。
一勺湯送到嘴邊,尚未喝進去,趙嘉悅就已經被那股味道衝得頭暈眼花了。可她還是張開嘴,堅定地含了進去。不敢讓它在口腔裏過多地逗留,直接就嚥了下去。
“惡——”
幾乎是嚥下去的同時,她開始乾嘔起來。
夏奕騁嚇得急忙將保溫桶放下,端起水杯湊到她嘴邊。
趙嘉悅連着喝了好幾口白開水,總算是把那股噁心的感覺給勉強壓下去了,只是胃裏仍一陣一陣地翻攪着,難受得要命。
“可能是餓了太久了,胃不適應。”
她笑了笑,小聲地解釋。
夏奕騁一言不發,扯了紙巾仔細給她擦乾淨嘴角。然後小心地托住了她的後腦,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趙嘉悅單手抱住他的腰,心滿意足地噓了一口氣。
她全身都疼,頭暈眼花,胃裏還翻滾難受......可只要他在身邊,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窗外的黑夜慢慢被天際的魚肚白給撕裂,然後一點一點隱退,將世界還給光明。
又是一天開始了。
幾乎是醫院的探病時間一到,蕭擎就出現在病房裏。
他穿着一身黑色,身上那股煙味兒濃烈得嗆鼻,簡直就是一根行走的巨無霸香菸。
“蕭先生?”
趙嘉悅沒想到他會出現,驚訝地瞪大了眼眸,隨即有些緊張地看向夏奕騁。
夏奕騁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們聊。我去打熱水。”
蕭擎對他的識相表示很滿意。
“蕭先生,你怎麼來了?”
“你都這樣了,我能不來嗎?”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趙嘉悅覺得這話有點曖昧,所以不敢隨便接。
“我原本以爲他能夠照顧好你。如今看來,他根本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
“這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他的錯!”
蕭擎看着她一臉的着急,滿腹苦澀。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受了多少的傷害,你依然這般護着他!
“難道一定要他親手傷了你,纔算是他的錯嗎?”
“蕭先生,我很感激你的關心。但是他是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我認爲只有我有資格下結論,其他任何人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