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已經不是那張擁擠的小牀了，可是夫妻兩還是擠在一塊兒，摟得緊緊的。
也許是因爲即將到來的離別，心裏有太多的不捨，所以誰也沒有開口。
趙嘉悅傍晚的時候睡了一覺，這會兒更是沒有半點睡意。只想這麼窩在他懷裏，一直被他的氣息環繞着，被他有力的臂彎摟着。
“睡不着？”
“嗯。”
夏奕騁索性打開牀頭燈，讓昏暗的燈光籠罩在彼此的身上。
趙嘉悅將頭部往旁邊挪了一點，拉開臉跟臉的距離，這樣就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樣子了。
“我要是沒有受傷就好了。”
那樣，他們就可以用最親密的方式糾纏在一起。她喜歡被他壓在身下，一遍一遍地欺負，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盡。
在兩地相思的日子裏，她就可以憑藉這些記憶支撐着，直到他又一次安然無恙地回到她的身邊。
她知道，他也是喜歡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夏奕騁卻立馬聽懂了。他低笑兩聲，湊到她耳邊，說：“你要是不罵我禽獸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對病號下手。”
趙嘉悅立馬紅了臉，垂下眼眸，手指在他胸口那戳來戳去。
“那我罵流mang，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這意思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流mang！”
夏奕騁又低笑了兩聲，含住她小巧玲瓏的耳朵，輕輕地逗弄，直弄得趙嘉悅嬌喘發軟。
“真的不想要嗎？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這話原本是玩笑話，但是在這即將分別的時候，倒是應景了。
這一別不知道又要多久他才能回來，連聲音都不一定能經常聽到，何況是身體的接觸？
趙嘉悅咬着嘴脣，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頸後，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說了一個字。
夏奕騁心疼極了，卻不能真的對她做什麼。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下得了手，那他就真的是禽獸不如了。
“要是實在睡不着，我給你講故事吧？想聽什麼？”
“只要是關於你的，我都想聽。不對，應該說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想聽！”
“傻丫頭！”
夏奕騁吻了吻她的額頭，下巴枕在她腦袋上，隨意地說起一些往事。關於他小時候，關於部隊生活，關於那些並肩作戰的兄弟......
趙嘉悅是個忠實的聽衆，但也是個問題寶寶。
每當夏奕騁覺得快要說完的時候，她總能突然提一個問題，直接把話題又岔到另一個方向去。他只好給她解釋，然後又過度到新的話題去了。
沒完沒了。
“好了，你該睡覺了。”
再說下去，天都要亮了。
他倒無所謂，反正精力旺盛。但她是個病號，得好好休息，不能任性。
趙嘉悅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還不困。”
她那雙大眼睛還真的閃閃發亮，一點兒要睡的意思都沒有。
夏奕騁哭笑不得，摟緊她，輕嘆一口氣。
“不困也得休息。傻丫頭，我們的日子還長着
呢。”
“好吧，我睡。不過我就是睡不着，怎麼辦啊？要不，你直接把我劈暈得了。”
夏奕騁無奈地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說什麼傻話！你以爲那是好玩的嗎？”
趙嘉悅抱住他的脖子，呵呵地傻樂。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小聲地說：“我要抱緊一點，這樣你明天就不能偷偷地溜走了。”
夏奕騁心臟顫了一下，大手掌輕輕地揉着她的長髮。
“睡吧。”
趙嘉悅不是不想睡，是真的睡不着。只能靠在他懷裏一動不動，裝作已經睡着的樣子。半邊身子都已經酥麻，手臂也痠軟難受，卻還是咬牙忍着。
夏奕騁拉開她的手臂，將她的身體放平，自己側身躺着，手臂攬着她的腰。
這樣一來，趙嘉悅就舒服多了。
她突然覺得沒必要裝睡，於是腦袋往他那邊偏了一點，更加貼近他的胸膛。
夏奕騁沒吱聲，只是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失眠的感覺並不好過，但是趙嘉悅恨不得這夜可以更漫長一些，那樣他就會一直陪着她。
約莫四點多的時候，她的意識終於迷糊了，呼吸也變得均勻綿長。
夏奕騁卻還清醒着，沒有半點睡意。而且時間不早了，他差不多該出發了。
明知道穆磊是個仔細可靠的人，卻還是不放心把她交給別人去照顧。更不敢想漫漫長夜，她抱着枕頭孤獨無眠時的落寞。
但是，他只要一天還穿着這一身衣服，他就得爲它衝鋒陷陣。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信仰。
小心地拿開手臂，確定她不會被驚醒，夏奕騁才躡手躡腳地下了牀。
他打開行李，從軍裝的兜裏掏出那個首飾盒，走回牀邊。打開蓋子，將它放在牀頭櫃上。
然後他單膝跪下，執起趙嘉悅的左手，將那枚女戒套進了她的無名指。
低頭，他在她的手背上印下珍重的一吻。
作爲一名特種軍人，他不能佩戴任何首飾，所以他將那枚男戒連同盒子一起放在她的手心裏。等到合適的時候，再由她親手爲他戴上。
他也知道，他欠她的不只是一個儀式。好在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還有很多的機會去補償。
夏奕騁緩緩地站起來，低頭凝望她很久，彎腰在她眉心吻了一下。一轉身，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當中。
......
“奕騁！”
趙嘉悅喊着他的名字驚醒過來。睜開眼，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她掙扎着坐起來，卻突然發現手上有點不對勁。擡起手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掌心上靜靜地躺着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
不用問，肯定是夏奕騁留給她的！
趙嘉悅有些激動地打開盒子，結果左手剛碰到盒子，她再一次愣住了。
她伸直手指，靜靜地盯着戒指看了好半天，突然笑了。眼角微微溼潤，卻是喜悅的淚。
軍人的愛情只有天長地久，沒有朝朝暮暮。但我知道，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