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碎紙巾。
趙嘉悅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囧，就像一個偷喫卻沒將嘴巴擦乾淨的孩子似的。
應該是她剛纔喝完水，用紙巾擦水跡的時候留下的。因爲這裏沒有鏡子，她一直沒發現。
“謝謝。但是，下次請你告訴我就行了。”
蕭擎在心底無聲地嘆一口氣，有些挫敗。
“你一定要跟我這麼客氣嗎？還是你覺得，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跟我劃清界限？”
“我......我們確實不是很熟......”
這句話似乎也很傷人，所以趙嘉悅的聲音細若蚊吶，恐怕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但是蕭擎耳朵好，還是聽了個清楚明白，不由得苦笑起來。
“而且你巴不得永遠也跟我不熟，是吧？趙嘉悅，你對夏奕騁掏心掏肺。對我，怎麼就能這麼冷酷無情？我就這麼十惡不赦，惹人厭惡？”
他的語氣其實很正常，完全沒有搖尾乞憐的意思。但一個叱吒風雲的大總裁說這話，還真挺讓人心酸的。
若是季諾在，只怕又要捂臉了。
“不是的！”
趙嘉悅想要解釋，可是對上他那雙光芒摧殘的眼睛，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如果讓他繼續這樣誤會下去，他是不是就會放棄，然後去找到那個對的女孩？也許，那個人真的一直在等他出現呢！
“不是的話，那你爲什麼連看都不肯看我？”
趙嘉悅沒有辦法，只好重新對上他的視線。
“蕭先生，謝謝你來看望我。不過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要不你——”
“你睡吧，不用理我。”
蕭擎將椅子拖過來，長腿一屈，就那麼坐了下來。
這要是夏奕騁，趙嘉悅立馬就能安心地睡去。
換了蕭擎，她只能目瞪口呆，緊張無措。
其實她真的不討厭蕭擎。這人雖然給她很強的壓迫感，也三番四次害得她成了流言蜚語的主角，但誰對她好，她還是知道的。
蕭擎見她像個孩子似的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便忍不住低笑起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真的挺笨的。”
但是笨得很可愛，也很真實。
趙嘉悅老實地點點頭，臉有些紅。“嗯。”
有，而且不少。
事實上，她也一直覺得自己是笨鳥。所以總想着笨鳥要先飛，幹什麼都比別人勤快。
“包括夏奕騁？”
“嗯。”
蕭擎微微彎起嘴角。很想摸摸她的腦袋，但還是忍住了。
“其實你不是笨，你只是很簡單。在這個紙醉金迷、爾虞我詐的社會，簡單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她就是沒有心機，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簡單透徹。
他不行，夏奕騁也不行。
他們的世界都太複雜，有太多的腥風血雨，所以才都被這個簡單的女子給吸引了，欲罷不能。
趙嘉悅沒能跟上他的思維變化速度，於是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蕭擎很喜歡她這個樣子。那雙美麗的
眼眸裏染上一點疑惑一點茫然，會變得特別迷人。
趙嘉悅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問：“蕭先生，你能說說當年的事情嗎？”
他是真的對她好，她知道的。
但她不能接受更不能貪戀這份關懷，因爲那不是屬於她的東西，她不能據爲己有！
蕭擎突然站起來，俯身，兩個人的臉近在咫尺。
但僅限於此，他沒有過多的動作。
趙嘉悅嚥了一口唾沫，忐忑地看着他。
“蕭先生......”
“趙嘉悅，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還沒有這身皮，也不叫這個名字。你認不出我，並不奇怪。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沒有認錯人。”
丟下這幾句話，他就走了。
留下趙嘉悅一個人，滿腹疑惑。
不叫這個名字？這個很好理解。
沒有這身皮是什麼意思？他整過容嗎？
趙嘉悅突然後悔沒有好好地看過他的眼睛。一個人的樣子再怎麼變化，眼睛是不會變的。
她這輩子確實幫一些人，但都是舉手之勞。很多時候，他們彼此都沒記住對方的樣子。
她實在想不出來，有哪個人會尋找她十年之久，並且執着到了以身相許的地步？
以身相許，這四個字讓趙嘉悅覺得有點囧。
說實話，她一直覺得這種事情是女人才做的。換成了男人，還是蕭擎那樣呼風喚雨的人物，怎麼都覺得好詭異！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實在沒什麼可圖的，她還真以爲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呢！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沒有認錯人。”
這句話，蕭擎不是第一次說了。每一次的語氣都很篤定，似有十足把握。
也對，像他這樣聰明又理智的男人，應該不會隨便付出自己的感情。
如果他真的沒有認錯，那麼他可能是誰呢？聽他的意思，他以前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了，所以她才認不出來。
容貌是可以變的，身份也可以不同，但他們之間的糾葛一定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這糾葛必須很深！
可事實上，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安靜地活在角落力，很少跟別人有太深的牽扯，尤其是男性。
趙嘉悅於是將從小到大，所有可能的人都過濾了一遍。
最後勉強符合條件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莫凡。
蕭擎會是莫凡嗎？
他們的樣子並沒有什麼相像的地方。聲音......時間過去太久了，這個她還真的辨別不了。
唯一能夠辨別的，應該是那雙眼睛！
每一次蕭擎的眼神都跟火似的直接而滾燙，所以她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他的眼睛，一時還真的不能下結論。
如果蕭擎就是莫凡，那真的太好了！因爲他沒有放棄生命，還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事實上，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夢到莫凡，夢到那雙生無可戀的眼睛。
不過，夢裏的場景最後總會過度那個身着軍裝的男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爲幫莫凡作證，她就不會遇上夏奕騁了。所以，莫凡算是他們的紅娘！
趙嘉悅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抓起手機，打開通訊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