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從院牆上斜伸出來,綠意盎然,暗紅色的木門落了漆,此時緊緊地閉着。
我上前敲門,銅環砸在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等了一會兒纔有人來開門,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才問:“姑娘,你找誰?”
“請問,您是張叔麼?”我小心翼翼的問,有些遲疑。
他臉上有些疑惑:“你是?”
我連忙作自我介紹:”張叔您好,我是附近唸書的大學生,叫付伽南,我聽說了張叔您一直在溶洞裏找光,想問您一些事情。“
“你姓付?”他顯得十分喫驚。
我點點頭:“對,我是姓付。”
心中有疑,想起陳二伯說過的話和張叔有些反常的表現,我略微斟酌一下,說:“是一個姓陳的老伯讓我來的,張叔你認不認識?”
“你果然是付家後人。”張叔十分激動,扶在門上的手也顫抖着,連忙將我迎進去:“進來,進來,快進來。”
渾濁的眼裏都是藏不住的喜悅。
聽見付家後人幾個字,我想都沒有多想,立刻進門去了。
院子牆底下有幾棵大樹,我認不出來是什麼樹種,房子蓋了瓦,屋子裏擺設簡單,即使是夏日也能感受到一片涼意。
我在沙發上坐下了,張叔顫顫巍巍的給我倒了一杯水,手微微的在發抖,一直打量着我。
他自己也在我對面坐下,顯得十分激動:“我終於等到你了,終於讓我等到你了,這幾十年終究是不負先人使命。”
說着說着,頓時老淚縱橫。
我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安慰:“張叔,張叔唉,您別哭啊……”
一時間沒了主意,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激動成這個樣子,有些不安的看着他,張叔拿手背抹淚,連連道歉:“對不起小姐,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張叔叫我小姐,這又讓我有些意外。
他開始說:“其實我家祖先就是付將軍身邊的一名副將,一直替他做事,後來將軍臨死時交給我先人一樣東西代爲保管,就在這白詭村後的雞鳴山上。”
“今天我終於等到你了。”他十分開心,眼中也有光芒閃出,我說:“其實村子裏的人常常見到你進溶洞,其實是爲了去看那東西,並沒有什麼光對不對?”
“不是光,而是其他的東西。”張叔否認,臉上有一絲不確定:“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那個光是什麼,老父臨終前只給我說過要我守在這裏等將軍的後人前來取走一樣東西,具體是什麼他還沒有說清楚就走了,只給了我一把鑰匙和說了位置。”
張叔有些愧疚,我連忙說:“張叔,位置在哪裏,我想過去看看,想知道他們給我留了什麼東西。”
“雞鳴山的溶洞裏。”他說,起身進了屋子,捧出來一個木匣子給我:“這是鑰匙。”<
伸手接過,木匣子有些沉,放在桌子上打開,只見一把石頭做成的鑰匙靜靜地躺在匣子裏,裏面用明黃色的軟布墊着,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有些驚訝,“怎麼會是石頭。”
張叔也有些意外:“這……這個匣子我也是第一次開,我也不知道里面是這個……怎麼會這樣。“
居然是石頭製成的鑰匙,這讓我十分意外,從張叔那裏似乎也問不到什麼了。
從木匣子裏取出,沉甸甸的握在手中十分有重量,我沉吟了一會兒,才說:“張叔,既然這樣這把鑰匙我就先收了,明天我去一趟雞鳴山,一探究竟。”
張叔忙不迭的點頭,不疑有他,竟然對我十分信任。
我從那裏離開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天邊有一顆圓滾滾的紅日在山頭浸血一般,整個古城都浸攏在一層濛濛的霧氣之中。
回到旅店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了,喝了一些粥墊肚子,然後上樓休息,鑰匙揣在兜裏覺得沉甸甸的,黑貓在牀上愜意的趴着。
換做是以前,我一定把它扔出去,想到是洛青陽也就算了。
“洛青陽。”我叫它,黑貓懶懶的擡頭看我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我自己也坐到牀邊,說:“你知道麼,我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碰到了我一直要找的人。”
黑貓擡頭盯着我看。
知道他能聽懂,我把鑰匙從兜裏給掏出來,攤開在它面前:“這把鑰匙就是那個張叔給我的,他說他一直在等我,而且先人還是我付將軍的副將。”
喵嗚——
黑貓發出一聲叫喊,站起來往我懷裏鑽,它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傷口痊癒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洛青陽的原因。
“張叔說我要到雞鳴山上的溶洞裏去找先人給我留下來的東西,你要隨我一起去嗎?”我笑着問它,手也撫上它柔軟的皮毛。
它叫了一聲,似乎很是享受我的撫摸,拿腦袋蹭我手心。
我笑了笑,拿手指逗它,黑貓忽然朝着窗口叫了幾聲,然後轉頭看我,原本被洛青陽附魂之後,變成淡紅色的眸子更深,染血一般。
原本就灰撲撲的天,此刻忽然聚攏了許多陰沉沉的烏雲,隨時要下一場暴雨的樣子,我連忙跑到窗前,街道上被風捲起了許多塵土落葉,整個古鎮都籠罩在黑霧之中。
怎麼回事?
我大駭,黑貓衝着虛空之中有喊了幾聲,不知道感應到什麼,眼神十分之犀利。
“洛青陽。”我大喊,黑貓退到我身邊,喵嗚了一聲,烏雲越壓越低,一道閃電劈下來,客棧旁一棵樹被劈斷樹枝,燃起火來。
從我的視線裏可以看到老闆娘在收拾晾在屋檐底下的乾貨。
黑貓朝着空中又叫幾聲,拿牙齒咬住我的褲腳往外拖,我有些訝異,忽然有細細的笑聲傳入耳中,外面頓時飛沙走石。
“你逃不掉的。”
那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森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