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不完全統計,截止到現在,小二樓裏有一個吊死鬼,一個狐狸精,一個小鬼和一個死人頭。

    這麼多生物聚集在一塊,已經不是人均住宅面積嚴重縮水的問題了。

    我身爲弱勢羣體,長的又比他們大多數人好看,和這些東西生活在一起肯定要遭受凌虐。

    我現在是風華正茂的生意人,要是這樣死了就太不值當了。

    可是吧……想想現在的房價,再想想我這塊地皮,就會覺得住這屋死了也沒啥大不了。

    至少咱有房子了,是吧?

    就在我想東想西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此地風水險惡,陰氣甚重,不妙啊不妙。”

    我身體一震,緩緩地轉過頭,只見正午的大太陽底下,站着一個人。

    那是個老道,穿着件藍色的道袍,頭髮梳成一個圓形髮髻,搭在左胳膊上的拂塵隨風飄動,黑色鬍子順滑的垂到胸口,形成一個完美的倒三角,真真是仙風道骨。

    僅僅站在那裏,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萬丈光芒。

    “這房子是你的?”那老道掃我一眼,見我點頭,邁着小方步上前,上下打量小二樓,“我從百里之外,就看到此處妖氣沖天。”他拂塵一揚,指向房頂,“你看,那房頂上黑氣環繞。”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藍藍的天空陽光普照。

    “不過倒是奇了,那些陰氣雖然環繞在房頂,卻沒有侵蝕到房內,應是有什麼東西在保護着這房子。”老道收回拂塵,問我,“你信嗎?”

    還有什麼不信的啊?我連連點頭。

    那老道欣慰一笑,接着說:“除妖降魔乃是道家本分,今日你我相見,便是有緣,我不能見死不救。但本道剛收服了一隻千年妖狐,耗了七成法力,若是勉強施咒收鬼降陰恐怕會對身體造成巨大傷害,雖不至於危及生命,但之後定要休息七七四十九天,食用燕窩魚翅調理內力。不過你放心好了,貧道乃出世之人,自然不會多收你銀子,價錢公道童叟無欺。”他話鋒一轉,道,“這點付出不算什麼,我清鬼之後,這房子陽氣上升,對你大有好處,時來運轉、升官發財、百病盡消、延年益壽、桃花朵朵開,此外還附送風水服務。”

    我轉身,沉默的往房子裏走。

    老道在身後喊:“怎麼走了?你不是信我麼?”

    “我跟你說,別跟我談錢,”我開門,“一談錢,我就會進入無神論者模式。”

    老道一臉驚異的表情:“莫非,你覺得我像騙子?”

    我搖頭,發自肺腑的說:“您像傳銷的。”

    然後啪的一聲,關上門。

    那道士猶在門外不死心的喊:“你這房子若是不盡早驅邪,不出七天,必然有血光之災。”

    這傢伙沒加入傳銷大軍真是浪費,憑他那口才,和車軲轆功的李教主說上幾句那傢伙絕對從此高舉馬克思主義大旗永不動搖。(政治敏感)

    “嘻嘻……”

    忽然傳來一陣嬌笑,我順着看過去,三娘站在自己門口笑吟吟的看着我,嗲着聲音問道:“馬哥,你是真不怕我們啊。”

    “別叫我馬哥,太客氣了,擔當不起。”我抖着腿肚子,身體貼着牆,一點一點往自己屋子蹭,“叫我小馬哥就行。”

    三娘嬌俏一笑:“您真幽默。”然後扭身進了屋。

    見她關門,我三下兩下衝到自己房間門口,打開門往裏衝的時候,覺得身後一陣寒意,扭頭一看,儲藏室的門半開着,那個小孩站在門後,低着頭,面無表情,眼睛上翻,陰陰的看着我。

    那門緩緩的關上了。

    我連忙進屋鎖門。

    脖子上掛着的貔貅鄙視的哼了一聲。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死孩子,一陣反胃,索性爬上牀睡覺。

    這幾天一直勞累,所以這一覺睡的十分安穩,

    誰知到了半夜,我身體開始發冷,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股冷氣,越來越重,竟把我硬生生的凍醒了。

    此時天已經全黑,看樣子應該是半夜了。

    寒氣是從窗戶那邊傳來,我小心的掀了窗簾往外看。

    只見不遠處燭光閃爍,還蹲着幾個人,看樣子是村裏的孩子,不過十六七歲,書包放在一旁,圍成了一個圈,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小孩是活的,因爲他們四周飄了一圈半透明的“髒東西”作對比,那些髒東西還保持着死時的狀態,缺胳膊斷腿的,血淋淋的站在他們身後。不止如此,還有很多像是被吸引了一樣,源源不斷的從遠處飄來。

    我問:“這……這是在幹嗎?”

    貔貅回答道:“他們在招鬼。”

    招鬼?我一聽就急了,這房子都這樣了,還招!

    我當下拉開門,往外跑阻止他們。

    遠處還有一波一波的東西往這邊飄,我跑過去一看,最中間的四個人圍成了一個圈,地上鋪着一張紙,紙上放着一個盤子。

    就算我再沒常識,也能看出他們是在玩碟仙占卜。

    盤子上立着一隻瘦不伶仃的男鬼,愁眉苦臉的像個受氣包。

    “碟仙,碟仙。”四個人齊聲道,“告訴我,明天天氣怎樣。”

    那鬼委屈的咧了咧嘴,移動了起來。

    隨着他的動作,那盤子也移動起來。

    玩碟仙的人歡呼道:“明天要下雨。”

    “同志啊。”旁邊有隻鬼湊過來,“你看得見我們吧。”

    “看不見。”我說。

    我發現鬼的善惡很好辨別,有的一接近你你心裏就發毛,有的卻沒什麼大感覺。和我說話的這隻雖然是鬼,但胖乎乎的,挺個將軍肚,笑起來眼睛都沒了,看起來挺和藹,沒什麼惡意。

    “不是我硬要麻煩你,我們趕時間,能不能幫個忙。”挺着將軍肚的鬼伸出手腕給我看,“他們再綁着我朋友,我們就趕不上投胎的末班車了。”

    我扭頭一看,馬上就對這隻鬼沒好感了,他帶的竟然是勞力士!

    將軍肚又拍我肩膀:“我們做鬼也不容易,要是趕不上車沒法在生死薄上登記,就連戶口都沒了。你知道現在戶口多難辦,到時候只能當個孤魂野鬼沒法投胎那可是幾百年的事。”

    見我沒反應,將軍肚從兜裏掏出一沓紙錢:“幫個忙,交個朋友。”

    沒見過這麼晦氣的!我連忙把那紙錢推回去:“別來這套!”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