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聽到這裏,問道:“他當真這麼說的?”

    符慶成伏在地上抖道:“這事改變了我的一生,那天的事情我在之後的幾十年回想了不下幾千次,那人的一言一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

    閻王怒道:“改命這麼嚴重的事,他竟然說的這樣輕描淡寫,真是豈有此理!他說給你改命,他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改的命?”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改的命,他問我要不要改命,我說要改,然後他就讓我做一件事,然後第二天來這裏找他。”符慶成接着說,“可是他讓我做的那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問道:“他讓你做什麼?”

    “他讓我帶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孩的屍體,然後和那屍體換了衣服,然後滴一滴血在他給我的絲線上,再把那線綁在屍體上,最後把那屍體埋在一個能記住的位置。我本來不知道要到哪找屍體,那人和我說去後山的森林裏,我過去一看,那裏果然有一具小孩的屍體,我按照他說的做了,尤其是埋屍體的地方,記了不下千百次。”

    我說:“這是借屍還魂吧?難道那死的人就是冷寶源?”

    三娘搖頭道:“冷寶源那時應該還沒有死。”

    “我不知道那是誰,那人也沒告訴我,我當時很害怕,但想到這關係到以後的命運,還是做了。”符慶成說:“等我做好一切,第二天再去瞎子的門口,那個男人果然在那裏。”

    “那人兩手空空,看起來和昨天一樣。我和他說我已經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問他現在要不要擺壇做法。那男人卻笑着說,命已經改好了。”

    我聽的莫名其妙,問:“怎麼忽然就改好了?”

    符慶成說:“那時我畢竟是小孩,想不到那麼多。那男人和我說,他找來了一個小孩的命,這小孩命格和我最相配,只是雖然出生貧苦,最後卻大富大貴。”

    吊死鬼驚呼道:“寶源?”

    符慶成點頭:“沒錯,那人就是冷寶源。”

    三娘說:“可是你改了冷寶源的命,你的命卻並沒有按照冷寶源的命運走。”

    符慶成說:“這事他也和我說過。他說逆天改命,違背天理循環,他不能保證以後會發生什麼,雖然我一生貧苦,但是這貧苦也是來還前世的債,所以能活到九十多歲。而冷寶源雖然富貴卻只有五十多年的壽命,要是我後悔,現在還來得及換回來。我心想我寧願過幾十年富貴日子也不願窮困潦倒一輩子,說我不介意,只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就要換。於是那人點點頭,跟我說讓我從此以後自稱冷寶源,並指點我去哪裏,做什麼事情才能一路順風,而他當時和我說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怎樣進到孔將軍府,見到孔婷。”

    聽到這裏,孔將軍已經怒不可遏,罵道:“你謀害我孔家的事情也是他教的?”

    符慶成連忙澄清:“不,他只是告訴我十六年後要去孔將軍府,如果去不了,就去當地的學校,和那裏的老師打好關係,他們會爲我介紹,在那裏會見到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將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貴人,貧窮命運的轉折點。”

    三娘低聲和我說:“你發現沒有,他剛纔拼命爲自己脫罪,這會兒卻急於爲那人辯解,看來是很怕那人。”

    我想了想,問說:“這中間過了十六年,你就沒懷疑過他的話?”

    符慶成說:“其實一開始我也在懷疑,因爲我並沒有看到他做任何事證明他給我改了命。可是我卻發現他和我說的事都一一實現了,尤其是按照他的說法見到孔婷之後。種種巧合讓我不得不信。”

    吊死鬼聽到他的話,默默的低下頭。想來應該是心情非常複雜。

    “當時追求孔婷的人非常多,有不少年輕男人相貌、身份、學問皆超過我,可是她偏偏喜歡上了我,非我不嫁。我們認識之後,我曾經問過孔婷的出生日期,驚訝的發現她竟然在那男人給我改命的同一天出生!我那時想起那男人說過的話,他說命運改變之後,很多相關聯的人的命運也會改變,那孔婷也許就是因爲這次改命,改變了出生時間。”

    “等下!”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男人沒有讓你害孔家,而且孔婷是你的貴人,你要仰仗孔將軍飛黃騰達,你又爲什麼要害孔家,這不是斷自己後路麼?”

    符慶成說:“我和孔婷恩愛不假,可是那姓孔的老鬼卻看不起我,覺得我配不上他女兒,對我要求苛刻,說話間也總是冷嘲熱諷。開始我還能忍,可後來卻越來越受不了。加上爲我改命的男人說過之後的命運,將根據我自己的行爲改變,那時我依附在孔家,若是孔老頭不喜歡我,我馬上就會變回之前的窮命。”

    “我開始焦慮不安,有時候半夜驚醒看着枕旁的妻子,也會想到這女人原本是別人的妻子,根本不屬於我。這樣一想,心中就空茫茫一片。過了一陣,我因爲做錯了事,被孔老頭罵不爭氣,我忽然徹底明白到,我不能再這樣依附孔家了,我要有自己的成就!而孔老頭看不上我,自然不會幫我。我想起原來不經意看見過的孔老頭書房裏的書信,馬上明白了,快速往上爬,我就只有那一條路可走。”

    閻王問道:“所以你就私通了書房的丫鬟小紅,通過告密扳倒了孔家?那爲你改命的人,你以後再見過沒有?”

    符慶成抖了一下,說:“見過……在孔婷死後,我對小紅起了殺意,去相識的藥鋪拿毒藥。從後堂拿完藥出來,我看見那男人就坐在藥鋪裏,我一下就認出了那個男人。已經過了十幾年,那男人卻是一點都沒有老,氣定神閒的坐在那裏像是在等我一樣。”

    “我連忙拉過藥房夥計問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那夥計卻也不知道。然後男人出聲了,叫:‘冷寶源。’我愣了一下,又害怕又恐慌的支開鋪面的夥計,然後定定的望着他,我怕他知道我的計劃,怕他揭露我破壞現在的一切,一瞬間甚至想要殺了他!可是我這念頭剛起,那男人的目光就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他說:‘不要擔心,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攔你,我只是來給你一些幫助。’我那時已經不像六歲小孩那麼單純,警惕的問,‘你爲什麼這麼幫我?難道你和孔家有仇?’男人笑着說:‘這世上任何人,包括孔家人和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沒有一絲關係,只不過我現在想做的事,恰好對你有利,而對他們有害罷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聽他說話,就覺得他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確實不在乎這世上凡人的事。”

    閻王問:“他這次對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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