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軒站起來,脫掉自己的外套,面向一望無際的深藍色大海,把外套的水擰乾了去。
“啊”一個穿着棉麻布衫的姑娘手裏端着木盆,在凌軒的身後喊道。
凌軒回過頭,看見姑娘倒是有一時間的驚訝,這個女孩的眉目之間,和上次在這裏救了她的那個村長的女兒倒是有幾分的神似。
“你是”凌軒剛想出言詢問,結果那個女孩子倒是緊緊的抱着她的木盆,慌張地向後退了好幾步“你,你怎麼又來了”
凌軒看着女孩複雜的神情,道“你別害怕。”
“魔鬼”女孩突然高聲的叫嚷起來“你是魔鬼你滾,你馬上離開這裏”姑娘把手裏的木盆啪一下的摔在地上,衣服散落了一地,木盆倒是挺結實,沒有壞掉。
而且這樣一看,她倒不是害怕的原因了,反而是滿腔的憤怒和厭惡。
凌軒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他眼神掃過地上散落的衣服,從中看見了一件他曾經在村長的屋子裏見過的衣服。
當時這個灰色的外衫就掛在他躺着的牀的對面的那堵牆上。
那麼,這個女孩或許就是村長的女兒,或許,上次她的妹妹因爲自己而死,她也是知道的,並且還深深地記住了他。
“你是村長的女兒。”凌軒問她道。
“你走”姑娘不回答凌軒,只是重複的這兩個充滿怨恨和悲痛的字眼。
姑娘顫抖的嘴脣好像是在凜冬中搖搖欲墜的花蕾,她用變了調的聲音低低的呢喃着“我的妹妹都是因爲你”
凌軒聽見了,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沒有錯,她的妹妹,就是那個救了自己的小姑娘,最後因爲自己的緣故,被選作了獻祭用的處子。
“阿冰”姑娘的身後快速的跑過來一個青年男子,這個男子的皮膚黝黑,看起來應該是經常在海上打魚工作的。
他口中喚的,自然就是這個姑娘的名字了。
“阿冰,這個男人是誰”青年男子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他看着凌軒,眼睛和語氣裏都透露着酸意。
彷彿在質問阿冰,好像阿冰背棄了他,在和別的男人約會一樣,他好像完全的沒有注意到,阿冰那微微顫抖的纖細的身體。
“凡哥,你不記得他了嗎”阿冰側過身體,抓着男人的胳膊,五指緊緊的握住他的肉,好像要掐進去一樣“就是他,就是他,害的我妹妹”
凡哥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白光,他像是醍醐灌頂一樣,連忙握住阿冰的手,說
“我當然記得,就是這個魔鬼,害的你妹妹被用來獻了祭,不過,你也別太難過,你妹妹死的光榮,她是爲整個村子的人而死的,我們大家永遠會記得她的。”
“不不”阿冰搖着頭,口中一直在說不,她鬆開凡哥的胳膊,她越來越不明白,爲什麼凡哥變得越來越陌生,爲什麼她的情人也不理解她
“請帶路。”凌軒簡直求之不得,自己這次來可不來觀光旅遊的,就是來見村長和那個老頭,然後取回畢疏弟弟頭骨的。
青年露出一個高傲的笑容,以爲是自己威嚇住了凌軒,而且還是當着自己情人的面。
“阿冰,”青年對姑娘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交給村長,讓村長好好的教訓他一下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子。”
凌軒屈膝,半蹲這身體,在青年說話的空隙,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撿了起來,並且疊好,放進了一邊的木盆裏,這才站起來,走進青年,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你說完了嗎”
青年嫌惡的想打掉凌軒的手,但是凌軒在青年的手碰到自己之前,就已經把手收了回去,青年打了一個空。
青年把手放回自己的身側,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臨走之前還摟了摟阿冰,像是在給她一個安慰,但是如果凌軒沒有看見他不規矩的手的話,就更好了。
青年帶着凌軒走到了那個樓房之前,青年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聲進的聲音,青年和凌軒就進去了。
阿凡,也就是青年,他對村長似乎還是頗爲敬重,但是凌軒在一細看,發現,與其說是敬重,不如說是畏懼更爲貼切一些。
村長還是老樣子,換上了平常的服裝,也就沒有了那種詭異的感覺,但是凌軒從他的五官和眼神之中,依舊能夠看出,他的那種令人感到很不舒服的氣息。
村長不苟言笑,每一根鬍鬚都散發着腐朽和嗜血的感覺,也難怪阿凡對他那麼的恭敬,跟剛纔在海邊的那副頤氣指使樣子完全的不同。
“村長,這個傢伙又不知死活的來到我們村子了,您看這回得怎麼處置他。”阿凡對村長說道。
而村長看了看凌軒,沉默了一會,纔對阿凡說“阿凡,你辛苦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意思就是你現在可以走了,這件事情你也不要管。
阿凡聽了也明白,他回頭看了一眼凌軒,好像凌軒跟他又多麼大的血海深仇似的。就這樣,阿凡離開了這裏。
此時他回到海邊,發現阿冰還在那裏。
阿冰抱膝蹲在那個木盆的邊上,看着那盆裏被疊的整整齊齊的衣物,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阿凡跑過去,彎腰從後面摟住了阿冰,道“你怎麼還在這裏,是等我嗎”
實際上,當然不是在等他,阿冰只是還沒有從剛剛見到凌軒的事情裏緩過神。
其實她有點後悔剛剛對凌軒的那種態度了,其實是她太沖動了,其實想一想,凌軒當時也是昏迷着,他也不知道村子裏的規矩,而且,自己的妹妹死去的時候,他還不省人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