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攸苒扶着馬車,吐得昏天黑地,漠雨扯着繮繩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林宇辰皺了皺眉,伸手扶着夏攸苒,略帶嫌棄地將人抱進懷裏,便疾步走進相府之中。

    正巧木木和管家就在裏頭候着,見林宇辰攬着夏攸苒走進來,便迎了上去,林宇辰將夏攸苒交給木木,就徑自轉了方向,往書房行去。

    “吱呀”書房的門被推開,屋裏沒有點燈,只能藉着微弱月光,依稀辨別出一個人影直挺挺地站在黑暗之中,似乎是恭候多時。

    林宇辰走進去,反手關上門。

    林宇辰拿起桌上的火摺子,踱步在書房裏,將一盞燈點亮“出了什麼事,這般着急”他兀自鎮定的開口問道。

    那人站在陰暗處,稍向前挪了半步,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函,伸手將密函放在桌上。

    林宇辰舉着燈,朝書桌邊走去,將手中的燭臺放在桌角,拆開密函,快速瀏覽着信中的內容。

    好看的眉頭越皺越緊,當林宇辰看完密函的最後一個字時,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很冷

    隨手將密函對摺,靠近火燭,紙張瞬間被點燃。

    林宇辰湛藍的雙眸倒映出跳動的火焰,火光那麼暖,舞動的那般妖豔,可那雙藍色的眼眸裏卻只有無邊無際的冰霜,好似千年不化。

    “除此之外,東邊可有動靜”密函化爲灰燼,林宇辰捻了捻指尖,目光依舊落在那盞跳動的燈燭上。

    站在角落裏的人搖了搖頭。

    林宇辰斂起眸子,揮了揮手,示意那人可以離開了。

    黑衣人微微彎了下腰,便消失在那黑暗的角落裏。

    林宇辰按了按眉心。

    “咔”窗邊突然傳來一聲異響。

    可林宇辰並沒有任何動作,隨即,便看見窗戶被人推開,那人大搖大擺地從窗口跳了進來,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似的,毫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林宇辰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地拿起桌上的燭臺,將書房裏的燈全部點亮,然後坐在椅子上,一隻胳膊肘抵着椅子扶手,撐着腦袋,一手隨意地搭在另一邊的扶手上。

    來人伸了個懶腰,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坐得舒服些,懶洋洋地倒了杯茶,嘬了一口,靠在枕頭上,這纔開了口“說說吧,出了什麼事,能讓你這麼急匆匆地往家趕。”

    不錯,這來人除了閒得快長蘑菇的君浩,自然也是沒誰了。

    林宇辰閉上眼,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南隅不安分了,剛剛我的人穿回來消息,說是南隅的大皇子和小公主悄悄出了南隅,現在已經身處我們西溟了,想來要不了幾日南隅那邊也會傳來出使的消息。”

    君浩挑了挑眉頭,收起了一臉的玩世不恭,說“那,可知曉他們此行的目的”

    林宇辰“不知。”

    “嘖。南隅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搞出這種事情來。”君浩也忍不住頭疼。

    林宇辰倒是依舊鎮定,說“我們不可自亂陣腳,南隅此行的目的,想來也就這麼兩個,一個是除掉我,另一個自然是”

    君浩有些無奈“怕就怕是這另一個。”

    另一個另一個自然是衝着夏攸苒來的了,南隅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凰女,此次聽聞夏攸苒極有可能是凰女,自然是要千方百計來驗證一下的。

    林宇辰點了點頭。

    君浩喝了口茶,突然想起一件事“北疆那幾位還沒走呢,藉着長公主身體抱恙近日沒見着,差點給忘記了。”

    林宇辰“北疆那幾位三日後離開,不過那位小公主似乎代替長公主和親,估計後面兩天還要鬧騰選夫婿。”

    君浩一聽,選夫婿這還得了

    林宇辰擡眸看了他一眼,說“皇上有安排。”

    君浩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轉念一想,又用小眼神瞅着林宇辰,問“皇上安排的是哪家公子啊”

    林宇辰嗤笑,答“反正不是你,無事便回去吧。”說完,也不理會君浩是不是真的沒事了,擡腳便離開了書房,反手關門,順便一揮手熄了燈。

    君浩壓根兒來不及反應林宇辰的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一臉懵懂無知的坐在原處,直到猝不及防的黑暗降臨,他纔回過神來,兀自憂傷地喝口茶,嘆息一氣。

    夏攸苒洗漱完畢後,盤腿坐在牀上,練瑜伽,平心靜氣,修身養性。

    今日早晨在寺廟裏抽中的籤子,紅色的大凶兩個字,反反覆覆的出現在夏攸苒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那紅色好像是鮮血,入木三分,觸目驚心。

    夏攸苒的呼吸開始不穩,但她依舊緊閉雙眼,吐納。

    可更讓夏攸苒驚心的,不是大凶兩個字,而是簽上解籤所言

    夏攸苒猛地睜開雙眼,額頭滿是細細的汗珠,隨手拿起枕邊的繡帕擦去,夏攸苒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翻身倒在牀上,吹滅了牀頭的燈。

    屋外,林宇辰看着夏攸苒的房間暗了下去,卻依舊靠着樹幹,遲遲不肯離去。

    次日,北疆二皇子將和親和離開的事情提了提,大後天就離開西溟返回北疆,至於和親,長公主出了事,便由小公主來和親,並且希望在離開之前看着小公主成婚。

    公孫明哲答應下來,派人給北疆小公主送去畫像。

    北疆小公主挑選很是漫不經心,一副全憑皇兄做主的模樣,本來她就已經不報希望了,且隨他去吧。

    當晚這個人選就敲定了下來,兵部尚書的嫡長子。

    次日完婚,也是有些草率。

    當紅色的花轎慢慢從驛站行向尚書府的路上,北疆小公主掀開紅蓋頭悄悄往外瞧了一眼,很是熱鬧,可是這並不是她熟悉的熱鬧。

    那日,京城確實熱鬧,夏攸苒在一間酒樓的二樓看着那頂花轎移動,嘆了口氣,爲這位北疆的小公主嘆氣。

    林宇辰似乎是聽出了這聲嘆息中的憐憫,說“沒什麼好可憐她的,這本就是她的命。”

    “大人,你信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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