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蘇梅淨過面之後,內室之中除卻那嫋嫋而燃的細雅薰香,還帶上了幾分濃郁的玫瑰香氣,聞到這花香味,馬焱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他停下自己手中的狼毫筆,微擡眼簾,往對面看去,只見那小人兒將腦袋擱在書案上,閉着雙眸睡得正香,白嫩的小手蜷在臉側,露出手背上圓圓軟軟的肉璇。

    窗外秋風陣陣,打的窗櫺處的木條嘎吱作響,冗長的房廊處,幼白帶着一大肚女人往一側偏房走去,片刻之後,外室之中正斜靠在羅漢牀上閉目養神的老太太被老婆子攙扶着出了屋子。

    外室房門處的厚氈被掀起又放下,內室之中依舊一片的寂靜無聲,好似一點都未察覺到外頭的動靜,只餘那暖爐之中果木細碳燒灼時偶爾發出的“噼啪”炸裂聲。

    鼻息之間的玫瑰香氣愈發濃重了幾分,馬焱不着痕跡的往側邊挪了挪身子,便見從外室走進一丫鬟,小心翼翼的托起蘇梅軟綿的身子置於他身後的軟榻上。

    馬焱與那軟榻靠的極近,只要他微微側身便能靠到那軟榻裹着棉條的邊緣處,濃郁甜膩的奶香氣隨着蘇梅細軟的呼吸聲而源源不斷的充斥在馬焱的鼻息之間,比起那讓他煩躁的玫瑰香味更加的讓人心神不寧。

    “唔……”許是覺得熱了,蘇梅伸着小腿踢開了那丫鬟蓋在她身上的小被,翻着屁股轉了個身。

    感覺到那被踢到自己手肘處的綿軟小被,馬焱捏着狼毫筆的手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筆,擡手端起了身側的茶碗。

    隨着馬焱端茶的動作,那小被從他手肘處帶起,被他用巧力一掀,重又覆上了蘇梅撅着屁股的小身子。

    輕抿了一口手中已然涼透的茶水,馬焱面無表情的將那茶碗重新置於書案上,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蘇娟巧,然後又拿起那隻放置在筆擱上的狼毫筆繼續抄寫經書。

    坐在馬焱對面的蘇娟巧縮着小腦袋,面前攤着一張滿是墨漬的大字,慌張的收回那落在馬焱臉上的視線。

    柱簾被撩開,丫鬟又進來挑了一次暖爐,在看到蜷在軟榻上睡得正香的蘇梅時,彎腰替她掖了掖那蓋在身上的小被,才提着裙襬出了內室。

    ……

    薰香淡淡,暖風軟軟,蘇梅是被吵醒的,她躺在軟榻上用力的睜開一雙朦朧水眸,便見馬焱身側圍着一圈哥兒,正扯着嗓子大聲嘲笑嚎叫着,那刺耳的笑聲惹得她還未回籠的思緒一陣煩躁。

    “扶桑園裏頭的綠雲與我說,焱哥兒今早遺溺了,還拿茶壺倒了水在牀鋪上頭……”宣哥兒翹着小腦袋,一邊努力的嘲笑着坐在書案前抄寫經書的馬焱,一邊朝着坐在軟榻上發呆的蘇梅道:“四妹妹你說,拿個茶壺在牀鋪上倒點茶水,這般拙劣的技巧還真以爲別人不知道呢!哈哈哈……”

    宣哥兒一笑,跟在他身側的順哥兒與成哥兒也是開始叉腰大笑起來,震的這原本靜謐安詳的內室之中平添多了幾分聒噪。

    蘇梅坐在軟榻上虎着一張白嫩小臉,耳邊嗡嗡的迴盪着宣哥兒剛纔說過的話,輕輕的扯了扯嘴角……拙劣?

    板着一張小肥臉費力的從軟榻上挪下來,蘇梅赤着一雙小腳踩在厚實地毯上走到書案邊,一手一個的從青瓷小碟之中抓起兩塊玫瑰酥,然後踩在軟墊上爬上書案,在書案上站直小身子之後舉起雙手,一人一個的將手裏的玫瑰酥塞進了宣哥兒與順哥兒笑的大張的嘴裏。

    “啪啪……”拍了拍自己沾着碎屑的雙手,蘇梅朝着兩人瞪起一雙圓眼,裹着襖袍的圓滾小身子高高拱起道:“癟嘴!”

    聽到蘇梅那奶聲奶氣錯了音的話,馬焱抄着經書的手一頓,深沉的目光從面前的經書上慢慢往上挪移,落到她踩在書案上的一雙白嫩小腳之上。

    因爲宣哥兒與順哥兒過高,所以蘇梅即便踩在書案上,與他們對視時都是墊着腳尖的,那不穩的一雙小腳掩在襖裙之下若隱若現,在馬焱面前不穩的前前後後晃動着,好似兩塊軟綿的糯米糕,香香甜甜的浸着奶膩味。

    看着那兩隻生嫩小腳,馬焱握着狼毫筆的手不禁微抓了抓,雙眸微暗,似乎都能想象出那兩隻小腳握在自己掌心時的綿軟觸感。

    一旁的成哥兒看到嘴裏各被塞了一塊玫瑰酥的宣哥兒和順哥兒,一雙呆滯的虎目吶吶看向蘇梅,聲音粗粗道:“娥,娥娥妹妹,我,我也想要玫瑰酥

    ……”

    聽到成哥兒的話,蘇梅彎腰又從那書案上攥了一塊玫瑰酥在手裏,然後直起身子遞給成哥兒道:“喏,給你。”

    “謝謝娥娥妹妹。”捧着手裏那塊精細小巧的玫瑰酥,成哥兒的臉上顯出一抹憨傻笑意。

    看到這副模樣的成哥兒,蘇梅雙眸微動,心下不禁暗歎一口氣。

    成哥兒全名蘇成和,是三房錢氏所出庶長子,雖長得一副虎頭虎腦的兇蠻模樣,但可惜是個心智不全的,不過好在錢姨娘只這一子,所以即便心中不平,對於這唯一的兒子還是繫上了幾分心思的,只有時難免怒氣激發,歡喜動手打罵一番。

    一旁的宣哥兒好不容易將嘴裏的玫瑰酥給嚥下去,他梗着脖子直視面前的蘇梅,語氣有些微衝道:“娥娥妹妹……你做什麼呢?”

    蘇梅雙手叉腰的站在書案上,用力的擡起自己的小短腿朝着宣哥兒的小腿踢了一腳道:“你走!”

    蘇梅長得玉雪可愛,平日裏宣哥兒總是歡喜帶着順哥兒與成哥兒與她一道玩鬧,而就算是蘇梅有時候性子跋扈,他們也是隨着她鬧騰,十分偏寵這個小妹妹。

    此時宣哥兒被蘇梅踢了一腳,也不惱,他還伸手拉住蘇梅那因爲踢了他一腳而往後翻倒的小身子,聲音正經道:“娥娥妹妹,你別不開心,我讓焱哥兒給你當馬騎……”

    說罷話,宣哥兒也不等蘇梅回神,直接便轉身與身後的順哥兒與成哥兒大聲道:“快,按住他!”

    順哥兒與成哥兒聽到宣哥兒的話,連一點反駁也無,直接便上手按住了那正坐在書案前抄寫經書的馬焱。

    沾着墨汁的狼毫筆被隨意丟棄在一側,成卷的經書翻滾而落,馬焱纖瘦的身子被順哥兒與成哥兒死死壓在身下。

    “快,娥娥妹妹……我來抱你!”宣哥兒興奮的一把摟住蘇梅那圓滾的小身子將她從書案上拖下來,然後不顧蘇梅那死命亂蹬的小短腿和奶聲奶氣的焦急拒絕聲,直接便將人給壓在了馬焱那骨瘦的後背上。

    蘇梅被宣哥兒壓着趴在馬焱背上,她那穿着襖裙的小身子鼓鼓軟軟的一團像只圓球一樣黏糊糊的貼在馬焱身上,白嫩小手蜷着肉窩搭在馬焱瘦弱的肩膀處,那帶着奶香氣的細膩呼吸聲噴灑在馬焱的後頸處,盈盈繞繞的溫軟非常。

    “娥娥妹妹……快點揮鞭……”一把抓住蘇梅的小手猛力的往馬焱後臀處一打,宣哥兒興奮的聲音透過厚實的氈子幾乎傳到外頭冷凝的庭院之中。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手心處似乎還殘留着那緊實的觸感,蘇梅用力的瞪着一雙驚恐水眸,垂首之際猛然對上馬焱那雙愈發深沉了幾分的黑眸,而在看到他那輕扯起的嘴角時,下意識的便哆嗦了一下身子。

    笑?他剛纔……是在笑嗎?

    “娥娥妹妹……啊……”宣哥兒正興奮的踩着腳上的鹿皮靴要爬上書案,卻是突然被人拎着後領子給拽了下來。

    “誰敢動爺爺……父,父親……”乍然開口的怒罵聲變成了哆嗦的顫音,宣哥兒抖着身子惴惴的看向面前還穿着一身官服的蘇洲愉,嚇得小臉一片慘白毫無血色。

    “去院子裏頭跪着。”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宣哥兒,蘇洲愉轉頭看向那還壓着馬焱的順哥兒與成哥兒道:“你們兩個,一道出去給我跪着!”

    聽到蘇洲愉的話,三人一點都不敢反駁,低垂着小腦袋,哆哆嗦嗦的出了屋子,迎風跪在那秋瑟的庭院之中,凍得直髮抖。

    蘇梅挪着圓滾身子,戰戰兢兢的從馬焱背上下來,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子,就被蘇洲愉給掐住雙臂拎直了身子。

    “站直。”負手於後,蘇洲愉皺眉看着面前的蘇梅,聲音嚴肅道。

    蘇梅赤着一雙小腳丫,低垂着小腦袋站在軟綿的地毯上,聽到蘇洲愉的話後,用力的挺直了自己圓滾滾的小身子,一雙黑白水眸之中浸着一層淺淡驚惶。

    蘇洲愉是蘇梅的三叔父,現任正三品大理寺欽,大致是因爲平日裏處理朝務的習慣,所以總是板着一張臉,比她那個風流成性的公爺爹爹更像一個正經八經的公府公爺,而且由於其板正嚴肅的性情,導致在這文國公府之中積威頗深,就連她那沒臉沒皮的爹爹出了什麼事還要人幫忙兜着清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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