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煙怕給兩位老人添麻煩，所以就算下了車，她也不願進門。
老太太更急了，拉着蘇暮煙的手，滿含淚光，“姑娘，你們莫不是看不起我們？進屋喝口水再走不行嗎？”
“不是那個意思！”
蘇暮煙騎虎難下，竟是一臉的難爲情。
慌忙中，將目光投向葉成。
那樣子彷彿在問：是走是留，你拿個主意唄！
葉成知道鄉下人質樸，善良，你若是投之以桃，他必回報你李。
看樣子，兩位老人是想感激自己一番。
這樣的熱情，不能掃了啊！
葉成乾脆將車子停到路邊，將火熄了道，“盛情難卻，那就喝口水再走吧，正好我渴了！大媽，給我倒杯溫開水就好。”
“好勒。”
老太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臉。
孟老頭拉住葉成的手道，“小夥子，正好我還想求你一件事兒——其實，這也不算我的事！”
“離我家不遠，大概一百米左右，諾，你看，東北方向，有兩間青瓦房——”
老孟頭邊說，邊給葉成指了指不遠處，“那裏面住着我認的一個乾妹子，一個乾女兒。十五年前，我這個乾妹子的男人就死了，她一個人把我乾女兒拉扯大。”
“乾女兒好不容易考上大學，進工廠當會計去了。可是兩個月前，廠裏說她得了抑鬱症，讓她回來養病。”
“回來就回來吧，可是從那以後，原本一個開朗活潑的人，忽然就變得沉默寡言了！”
“前兩天，據說病情又加重了，躺在牀上都爬不起來了！而且也喊肚子疼，時不時地也拉肚子——”
“我就琢磨着，乾女兒跟我老伴兒這個情況是不是一樣的？能不能請你去看看她？這個工錢，我，我可以給的。”
說着，老孟頭從褲兜裏掏出葉成給他的一張老人頭，一臉虔誠地遞了上去。
蘇暮煙知道葉成不會收，趕緊安慰孟老頭將錢收下，然後又一口替這小子答應了下來。
葉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抑鬱症可不好治啊，這個一般的藥物，短時間內是沒有效果的。”
孟老頭以爲這小子藉故推脫，頓時就有些掃興。
好在葉成答應去看看，這老頭兒的臉上才重新綻放出笑容。
老太天將二人迎進家內，翻出四個存放了很久的雞蛋，煮了兩碗糖蛋小湯圓。
看着二人喫得津津有味，心中總算纔有了一絲安慰。
蘇暮煙看着老人家徒四壁，連電視機也沒有，心中隱隱又感到發酸。
再想想自己平日裏過的生活，雖然也苦了許多，可是比起他們來，簡直幸福了不少啊。
“小葉，小蘇，一會兒回去了，你們把這兩包東西帶回去。”
在兩人喫湯圓的時候，老孟頭跑到後山，給二人摘了兩口袋青果回來。
果子都有拳頭大小，十分光滑圓潤。
蘇暮煙以爲是青橘，估計就很酸，根本不敢下口。
葉成卻認出這是皇帝柑，剝了一個嚐了一口，不是一般的甜。
頓時來了興趣，“大叔，你們這皇帝柑還多不？”
“多勒，你還要嗎？要不我再去給你們摘點兒？主要是我沒有口袋了！”
看得出來，這個老孟頭很大方，但是因爲沒有口袋裝果子了，他才顯出一臉的難爲情。
老太太聞言，慌忙找了一個竹製的揹簍站到幾人面前道，“這還不簡單，拿這個裝啊！反正他們不是有車嗎？直接裝了倒車上，然後又裝——”
“大媽，你們這果子種得很多嗎？”
同時，在葉成的誘惑下，她也剝了一個橘子放嘴裏。
別說，不是一般的甜啊！
“當然多勒！後山一個山坡都是！除了皇帝柑，還有椪柑，蜜桔。”
老太太笑着，毫無保留地說道。
蘇暮煙眼睛一亮，興奮道，“那不是可以拿去賣了？現在皇帝柑市場價至少七八塊一斤啊！”
原來，這妞看到老兩口家窮，就想幫他們一把。
這一點，正好跟葉成想到一塊兒去了：賣些果子掙些錢貼補老兩口的家用。
“我們家果子是多，可是沒有車，沒法拉到市裏去賣！”
“路也很爛，那些水果販子算計了一下，覺得划不來，也不來我們村收。”
“所以每年好多果子會爛一半在地裏，還有一半，都是送城裏的親戚了。”
老孟頭說着就搖了搖頭。
不用說，他曾經也想過揹着這些果子去城裏賣錢貼補家用，可是村裏不通公交車，私家車看他揹着大揹簍，也不想載他。
沒辦法，到了秋收的時候，他只有收一些，又讓親戚拿走一些，另外的部分，只能眼睜睜看它們爛在地裏。
實在是可惜至極啊。
“那大叔，你這些果子，以後都賣給我吧。”
“我全部給你五元一斤怎麼樣？”
葉成說着來了興致，纏着老孟頭帶他和蘇暮煙去後山看了一眼，乖乖，漫山遍野都是，起碼上萬斤的果子。
好多橘子，已經發紅，像燈籠一樣掛在樹上，那景色，不是一般的壯觀。
蘇暮煙理解葉成樂意助人的心情，不過看到那麼多的果子，她還是有些擔心，輕聲問道，“這麼多果子，你自己收了，用什麼車來拉？又賣給誰？”
“呵呵，這還不簡單？要麼送給你的客戶，要麼讓他們掏錢購買！”
其實，葉成想到了更多的銷售辦法，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逗逗蘇暮煙而已。
蘇暮煙點了點頭，又皺了皺眉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花錢買這些果子送客戶，奶奶肯定不會同意的。讓那些客戶花錢購買，一兩斤他們還樂意，多了估計也不會幹。”
“呵呵呵，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其實，我有更好的銷路。”
“什麼銷路、趕緊說說！”蘇暮煙忽然來了興趣。
葉成卻三緘其口了。
掃興啊！
這混蛋，真會弔胃口。
蘇暮煙不由得在葉成後背狠狠掐了一把。
葉成不但不覺得疼，反而很享受似的。
“大叔，今天我現金沒帶夠，車子也沒有多餘的，等明天我多帶點兒錢多帶點兒車過來，再把你果園的果子買了怎麼樣？”
言歸正傳，葉成很快跟老孟頭談起了正事兒。
最近各地政府不是吹響了“脫貧攻堅”的集結號碼？葉成覺得也該響應一下號召了。
“好是好，不過小夥子，我不能讓你喫虧，我給你每斤3元吧，你總得把油費和人工掙出來是不是？”
這老孟頭雖是個農民，卻處處爲別人着想。
這一點，讓葉成着實感動。
於是佯裝答應了下來，心裏卻琢磨着：明天拉果子臨走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要多給點兒錢。
這件事就算談妥了，老孟頭又談起了他的心事，於是一臉急切地問葉成，“小夥子，我剛纔跟你說的事，你能不能幫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