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愛 >第75章 歲月太薄(3)
    看着他的神情,梁臨風突然有些惱怒,自從回B市後,她迴避離婚這個問題起碼有三次了,然而舒桐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要見律師,她不相信他是沒有覺察出來自己的態度。

    明明知道她已經不想再提離婚的事,卻還是堅持要和她談離婚合同,他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已經表明得不能再表明了。

    一瞬間梁臨風覺得從機場回來的時候,那個因爲他的一點體貼就幻想着還能再和好的自己無比愚蠢。

    還有昨晚那點滴的溫情,也許只是他病中的虛弱在作祟,或者是對她的最後一點留戀。

    可惜她居然就自作多情地認爲,那說明他還是不能徹底拒絕自己,接下來她再努力對他更好一些,他就會被軟化。

    要是半年以前的梁臨風,絕對會因爲這些就憤怒起來拂袖而去。

    但現在,面對着眼前還是蒼白着臉色的舒桐,她只能用力把眼眶裏的潮溼逼回去,僵硬地笑:“舒桐,如果你是在怪我當初先說了離婚,我可以收回那句話。”

    脣角的笑意不變,舒桐淡回了句:“我不怪你,我只是尊重你的想法而已。”

    壓回去的委屈被他這句話徹底勾了起來,梁臨風咬着牙沉默了一下,對前面的小顧說:“麻煩你先出去等我們一下。”

    他們現在還沒駛上環路,小顧就將車靠路邊停下,關上車門走開。

    不再顧及情緒是否失控,梁臨風對着他一口氣說出:“是,提出離婚是我沒想通犯渾,但考慮了幾天回答說好的是你!一時衝動和深思熟慮到底哪一個才更能代表本人的意願?我只能以爲你是在見機行事,順水推舟!現在呢?我承認是我不知進退,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以爲盡力彌補就能挽回你,結果好了,給你一個機會笑話我恬不知恥!”

    說得太痛快,那些眼淚居然徹底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句句說出口的話語,像鈍刀一樣也在她心上來回劃拉,傷人七分,先自傷十分。

    沒再像以前那樣迴避和她正面衝突,這次舒桐微眯着眼,冷靜看她發火,笑了下語聲帶着寒意:“原來你以爲我說‘好’是深思熟慮……你是一時衝動?那爲什麼在你說了離婚之後,我等了幾天,卻沒有等到你解釋一下?”

    正在氣頭上,梁臨風想也不想頂回去:“以前每次吵架都是你先來和好,這次你就不能再大度一回?想辦法先說點軟話不就行了?”

    靜靜看着她,舒桐挑了脣笑:“你也不要再說貶低自己的話了,你沒有恬不知恥,錯得是我……沒能繼續任你予取予奪。”

    接下來的話他沒再說,而是擡手按住腹部,微欠了身,額上的汗滴順着髮梢滑落。

    從說完了話,看到他那極度平靜的目光,梁臨風就開始後悔,她特地跑來幹什麼?接着和他相互傷害?

    猶豫着要不要伸手扶他,舒桐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她徹底氣結。

    他擡手打開車門,將她推了出去。

    真的是推出去,沒有絲毫耐心,只是用力將她從車上推開,接着“嘭”得一聲,大力帶上車門。

    他們結婚以來,這大概還是舒桐第一次粗魯得對待她,之前那麼多次爭吵,別說動手,他幾乎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聽到這邊的動靜,正站在路旁抽菸

    的小顧驚訝看過來。

    梁臨風覺得尷尬,對他說:“你們走吧,我還有別的事情。”

    小顧答應,掐滅菸頭回到車上。

    隔着深色玻璃,梁臨風看到他轉頭問了一句什麼,得到答案後就將車開走了。

    而舒桐坐在後座上,連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拿着自己的包站在馬路邊,梁臨風愣了一會兒纔想起來她帶來的那隻保溫桶還在車上。

    但現在讓她打電話去給舒桐,提醒他說那裏面有煮給他喝的粥,她怎麼都磨不開面子。

    更何況,以舒桐這種盛怒的狀態,恐怕根本就不會接她的電話。

    這裏不是商業區,又臨近環路,除了一輛輛開過的車之外,根本就沒有公交車站,就連打車也艱難。

    把她扔在這種地方,舒桐還真是連一點情面都沒留。

    急着見舒桐,其實她也根本沒喫午飯,在寒風中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手腳冰涼。

    站在路旁,邊哈氣邊跺腳,好在她運氣還算不差,在凍僵之前終於打到了一輛的士。

    又餓又冷她也帶了點氣,當司機問她去哪裏的時候,她索性賭氣說:“酒吧街。”

    這時間酒吧都是剛開門,她差不多算是第一批顧客,也沒挑地方,隨便進到一家,坐在角落點了一堆酒精混合飲料。

    她酒量本來就不高,又是空腹,就算喝酒精飲料,腦袋也漸漸昏沉起來。

    翻出手機,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翻到舒桐的號碼。

    中午和他吵完架,他把她丟在路邊的冷酷還讓她覺得傷心,但她已經無意識按下了通話鍵。

    等待的時間彷彿變得分外漫長,終於接通的那一刻,梁臨風迫不及待開口:“舒桐……”

    話筒那頭沉默着,這樣極端的安靜讓她更加無措,喉嚨有些發緊,她接着說:“我在酒吧街……”

    忙音很快傳來,舒桐已經掛斷了電話。

    機械地放下手臂,她只覺得暖氣充足的酒吧裏也冷得可怕,上午和舒憶茹通話之後的那種寒意都像變得微不足道。

    眼前變得有些模糊,她只是不斷地想。

    想在楓城的時候,舒桐在夕陽下向她走過來,微微笑着的臉好像會發出光。

    想他在她生日的時候,俗氣地給自己放煙花,在冬夜露天的電影院裏,他輕輕吻自己,氣息溫暖。

    想不管她多麼氣憤,口出惡言,他的目光始終寵溺,隱忍地抿緊嘴脣,等她消氣。

    想着在廈門的時候,他胃疼不說,陪着她散步,將熱飲塞到她的手裏,是因爲那時他的手,已經涼到不能再溫暖她的。

    想起昨天晚上的時候,他躺在牀上,看着她跳到自己身旁,即使到了這種時刻,他眼底仍舊是暖的,琥珀色的眼眸中如有星光泄露。

    ……斷斷續續地想着,酒吧裏到處都有情侶在調笑嬉鬧,舞臺上是吉他手在彈唱着不知名的情歌,她坐在這些人之中,低頭流出淚來。

    他那麼好,是她沒有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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