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了:“你快講啊,別賣關子。”
鄧梓妍笑着說:“他很爽快,先把一萬塊錢給了我,讓我隨便選酒店,你說,遇到這麼有誠意的客人,我幹嘛拒絕呢?”
我忍不住樂了:“靠,你還真會誇他,有誠意!哈哈……”
鄧梓妍說:“我其實也蠻謹慎的,把錢收好後,仔細想了想,帶他去了比較熟悉的酒店。進了房間後,他先跟我喝酒聊天,說我長得很像他的前女友。然後他就哭了,因爲前女友跟一個大陸土豪跑了,他來大陸找過前女友好幾次,希望她回心轉意,但前女友給富豪當小三,還生了個孩子。後來,他努力創業,有了自己的事業,認識了一個大陸女孩,跟她結了婚……”
我不耐煩地打斷鄧梓妍的敘述:“別講那麼細,直接說重點!你咋受傷的!”
鄧梓妍說:“他哭完以後,就開始脫衣服了……”
我笑着說:“他大爺的,我就說吧,你上當受騙了!他是不是把你……強……侮辱了?”
鄧梓妍搖搖頭:“不是啊,他把皮帶抽出來,讓我跪下……”
“臥槽……臥槽,他個狗日的想幹啥?”我驚訝不已,冒出一連串的髒話。
鄧梓妍輕咬着下脣,似乎心有餘悸,繼續說:“他要玩個角色扮演的遊戲,讓我做他前女友,跪着向他懺悔,求他原諒……”
我大罵:“狗日的,心理真變態啊!”
鄧梓妍說:“我當時害怕了,哭着就要走,但已經晚了,他抓住我的頭髮,狠狠扇我的耳光,打完了又抱住我,說多麼多麼愛我,希望我離開富豪,跟他回香港……”
我頓時驚愕:“臥槽,這鳥人入戲了啊……”
鄧梓妍說:“我長這麼大也沒捱過打,當時拼命反抗,他脫掉我的衣服,把我的手腳都捆上,嘴巴也堵住,然後用皮帶抽我……”
說着,鄧梓妍撩起吊帶裙,只見雪白如玉的後背和腰部上,有十幾道未消的傷痕,看的我心頭一顫。
鄧梓妍接着說:“幸虧我腦筋轉得快啊,知道越反抗越沒好果子喫,趕緊假扮他的前女友,求他原諒我,狠狠地打我,他邊抽邊哭,可能心軟了,下手也沒之前重了,不然我早進醫院躺着。”
我點點頭:“你做得對,不能跟這種變態的人較勁。”
鄧梓妍說:“後來,他實在折騰累了,酒也醒大半,趕緊給我鬆綁,還拿冰塊給我消腫,最後還多給1000塊錢,留下一張名片就走了。”
我苦笑不得:“他妹的,還敢留名片?”
鄧梓妍說:“嗯,他說很喜歡我,缺錢時可以找他,每月他都從香港飛回來好幾次。”
我咬牙切齒地說:“靠!一夜虐不夠,還想玩多夜虐啊!名片呢?扔沒扔?”
鄧梓妍起身拿包,取出幾張碎片:“當時被我撕爛扔了!但我咽不下這口氣,想找機會修理他,又撿了回來。”
我忙接到手裏,飛快地拼成一體,大聲念道:“梁國濤,香港天合保健品有限公司……”
鄧梓妍眼圈一紅,撅着嘴開始撒嬌:“曉飛,幫我報仇,你看我的眼腫的……”
我聲色俱厲地訓斥:“該!看你以後還出不出臺,這一萬一賺的爽吧!”
鄧梓妍露出懼怕的表情:“再也不敢了,差點破了相……”
見她確實後悔,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既然瑤瑤讓我幫你出面,這個仇哥一定會給你報的。”
鄧梓妍的心情好轉許多,她笑着說:“嗯,狠狠修理他!”
我考慮一下,囑咐說:“梁國濤肯定還會回來,他一旦找你,你趕緊告訴我,我帶人修理他!”
鄧梓妍點頭答應,這時薛菲兒來電話,估計是催我去喫火鍋。
只聽薛菲她焦灼地說:“曉飛啊,不好了,封爾壯跟人打架,鼻樑骨都斷了!”
封爾壯有個壞毛病,幾瓶啤酒下肚後,他看哪個女人都順眼,覺得她們美若天仙,同時看哪個男人都礙眼,覺得他們跟自己勢不兩立。
現在才傍晚五點鐘多,這小子難道就喝醉了惹事?
我聽到環境很噪雜,忙問:“你們在哪?”
“步行街的麥當勞!”
奇怪,怎麼在麥當勞裏打架?我來不及多問,立即跟鄧梓妍告別,火速趕往步行街。
此刻,麥當勞門口人頭攢動,圍觀的羣衆嘻嘻哈哈往裏擠,抱着幼童的婦女也跟着湊熱鬧,大人的鬨笑聲和孩子的啼哭聲混成一片。
我費力地鑽進店內,見封爾壯滿臉是血,鼻孔裏塞着紙巾,高舉拖把衝麥當勞的店員大吼:“不許報警,誰報警我滅了誰!”
忽然,我覺得這人有點面熟,但一時想不起名字。
封爾壯繼續吼道:“來呀,你他孃的來啊,有種跟老子單挑!”
薛菲兒抓住我的胳膊,焦灼地說:“快勸勸封爾壯,別再打了!”
封爾壯胸前的衣服被鮮血染紅,模樣十分狼狽,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堵住短髮男的出路。
眼前的陣勢令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封爾壯不像喝醉的樣子,麥當勞裏也沒有酒賣。
我問薛菲兒:“到底咋回事?”
薛菲兒說:“我買冰淇淋是,這男的在我前面插隊,封爾壯跟他理論,就打起來了。”
我忙問:“誰先動的手?”
薛菲兒說:“封爾壯推了他一下,然後鼻子捱了一拳……”
這時,短髮男突然開口說:“草尼瑪,把我剛買的薯條弄地上,不揍你揍誰!”
聽到他渾厚而富有穿透力的獨特嗓音,我不由地叫道:“馬鋼!”
短髮男一愣,皺眉問:“你認識我?”
我笑着說:“咱們市第一屆散打隊的張勇,你可記得?”
短髮男想了想,回答:“記得,那小子身體素質好,拿過市裏比賽的冠軍,你是誰,挺眼熟……”
我忙坐到馬鋼旁邊的餐桌旁:“我是他哥們,以前常去你們散打隊玩,咱們還一起喝過酒呢。”
馬鋼露出笑容:“噢,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叫於曉飛?一年不見,個頭好像長高了……”
目睹我和馬鋼越聊越熱乎,封爾壯慢慢地放下了拖把,不知該上還是該退,表情十分尷尬。
這時,圍觀的羣衆中有人起鬨:“打啊,咋不打了啊?!”
馬鋼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呵斥:“誰想捱揍?過來啊!”
頓時,衆人一鬨而散,麥當勞店內恢復了平靜,服務員急忙擦拭地板上的血跡。
我衝封爾壯嚷道:“咋了,還愣着幹啥?鼻子到底斷沒斷,要不要去醫院?”
他伸手捏捏鼻樑,嘟囔着:“剛纔直冒血,我以爲斷了……現在好像沒事了……”
我指着馬鋼介紹說:“這哥們,以前是市散打隊隊長,沒把你打趴下,算手下留情!”
封爾壯嘿嘿兩聲:“原來都認識啊……”
馬鋼淡淡一笑:“老弟,我不排隊是不對,但你說話也有點橫,不然咱們也不會幹架。”
我明白了, 封爾壯肯定是想在薛菲兒面前充英雄,結果跟馬鋼互不相讓,兩人槓上後造成流血衝突。
封爾壯一向都佩服打架狠的角色,面對昔日的市散打隊隊長,他滿臉堆笑:“馬哥批評說的對,我向你道歉。”
馬鋼也客氣地說:“不好意思,下手太重了。”
“沒事,就當放點血消內火了,我給你買薯條去……”封爾壯轉身走向營業櫃檯。
馬鋼如今的模樣變化很大,如果不是兩道犀利的劍眉、圓乎乎的鼻子以及富有磁性的嗓子,真的很難認出他。而且,他印堂發暗,眉目之中隱藏着一股鬱悶。
封爾壯很快端來了一盤美食,他把兩大包薯條和兩杯冰可樂放到我和馬鋼面前,然後跟薛菲兒坐到旁邊喫冰淇淋。
“馬哥,先坐會歇歇,一會我請你喝酒。”我端起可樂,潤了潤快冒煙的嗓子,然後將番茄醬擠到餐盒上。
馬鋼盯着薯條,目光流露出幾分溫和之情,遲遲不動手。
“咋了,還生封爾壯的氣?”
馬鋼搖搖頭:“不不,我哪能那麼小氣……薯條是給我女兒買的……”
我笑道:“這樣啊,你都結婚有孩子了,那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趁熱帶回去給孩子喫吧,咱們改天再聚。”
說完,我掏出手機詢問馬鋼的電話號碼,隨即撥打出去。
鈴聲響起後,他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隻老式的諾基亞手機,將我的號碼保存。
非常廉價的直板手機,按鍵上的數字早已磨掉,至少有五年以上的服役歷史,當時的市價也就兩百元左右。
此時,我方纔明白,馬鋼混得很糟糕,比民工強不了多少。
見他收緊裝薯條的紙袋,我忙把另一袋也推過去:“都帶走給孩子喫吧,我不喜歡油炸食品。”
馬鋼感激地點點頭,站起身後又坐下,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卻難以啓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