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把扯住了齊宣的衣領，擡起手。
齊宣擡眼，目光清澈地看着我。她的嘴角是微微上揚的，笑容顯得含蓄又殘忍。性感豐盈的嘴脣一張一合：“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回去仔細想一想，就會想明白……”
我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落在她那張完美的臉蛋上。
可身體卻是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我不想相信齊宣的話，但是心裏某個點又止不住地懷疑……
就在此時，齊宣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來一支手機。手機是純白色的，用滿是水鑽的外殼我包裹着，十分地漂亮。她修長白嫩的手指按亮了屏幕，直接劃到錄音那一項。
“那，你愛你的老婆嗎？”這是齊宣充滿笑意而試探的聲音。
另外一個男聲我非常熟悉，是凌天睿的。他的語氣很是不耐煩：“不愛，你怎麼也喜歡問這麼俗氣的問題？”
“不愛她爲什麼跟她結婚，而不是跟別人？”
凌天睿的聲音更是不耐煩了：“你有完沒完？你也跟她一樣笨嗎？”
接下來就是女人嬌俏的低笑聲，後面就沒有了……
齊宣關了開關。
我定定地看着那支手機，覺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
我笨……
這話凌天睿當着我面也說過，當時並沒有覺得什麼。但他卻在另一個女人面前，也肆無忌憚地這樣說……那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齊宣也不再說話，彷彿在等着我消化。我鬆開了她的衣服，往後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有那麼半刻鐘的時候，我都半低着頭眼神空洞地坐着，彷彿自己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手心緊緊地握着拳頭，因爲太過於用力，彷彿指甲都陷入了肉裏。但這樣的疼痛，卻遠不及我的心裏。
我這模樣或許連齊宣都都有了些不忍，她微微地抿了脣，正要開口，忽然聽到我說：“你跟我說這些，給我聽這些東西，是什麼目的？你希望我離開凌天睿嗎？”
齊宣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我又接着說：“你是希望，我跟他離婚嗎？”
齊宣微微擰起眉頭，目光中帶了些探究。
我頓了頓，又緩緩地站了起來。聲音變得麻木而沒有起伏：“我不會跟他離婚的……所以，凌太太的位置，你暫時也別想了。”
打開門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生病了，頭重腳輕，眼前模糊一片。整個人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虛弱不已。
小白原本就坐在院子裏玩手機，看到我走出來，她只是擡起眼睛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半秒鐘後，她再起擡起頭來，瞪大眼睛看着我。
“林小姐，你沒事吧？”她有些擔心地問，甚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邁開步子走向我。
我沒有理她，走出了門。
她追了上來：“林小姐，你要去哪裏啊？”
我要去哪裏？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步子停了下來，是啊，去哪裏啊？
“這裏離市區還挺遠的，你要回去的話，我讓司機送送你吧？”小白試探性地問道，一轉身又看到走出來的齊宣，“齊宣……她……”
齊宣揚了揚手，示意小白別說話了。
她向我走了過來。
看到她，我有一種本能地排斥，加快了步子往前走。齊宣的腳步聲卻緊緊地跟在後面。
現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鄉村地方沒有路燈，一到晚上就是漆黑一片。
“前面沒有路了。”
我站在一片樹林子前面，再往裏走就走進去了。
我只好頓住腳步，回過頭來語氣不善地問：“你跟着我做什麼？”
“你在這裏再走遠一點，很容易迷路。時間也不早了，你要麼吃了飯再回去，要麼現在就回去。”齊宣快步走過來，站在了我的對面。
我冷笑了一聲：“要你管我？”
齊宣的臉色冷了下來。
“怎麼現在無論是女明星還是平民老闆姓，對做小三都這麼熱衷呢？齊宣小姐，難道你也沒有廉恥之心嗎？這世上那麼多好男人？你爲什麼要找個結了婚的？怎麼？偷/情的感覺果然更刺激？”我心裏無邊的疼痛在齊宣這麼一路跟着我到現在後，轉換成了一種熊熊的憤怒，張嘴毫不留情地諷刺。
齊宣的臉色果然更冷了，她看着我，好幾秒鐘都沒有說話。
“怎麼，啞口無言了？”我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想不明白這麼漂亮，有身份有地位又有錢的女，爲什麼會選擇做出這種事？難道她就是靠着出/賣自己的身體，才一步一步上位。所以現就算是出了名，依然本性難改了嗎？
bsp; “你到底有沒有搞明白我今天約你到底是什麼目的？我可不是聽你來罵我的。”齊宣冷哼了一聲，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林女士，凌天睿這樣的男人你駕馭不了的……不如退位讓賢得好。今天不是我，也會是別的女人。這天下，比你好看比你有手段又比你有本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忍不住揚起手，向她那精緻的臉龐上揮過去。齊宣的反應很快，一擡手就捉住了我的手腕，用力地甩開了。
“我好心勸你趁早離開他。不聽勸，那你自己喫虧去吧。”齊宣吸了一口氣，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來一個碩大的墨鏡戴在臉上，轉身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她一身純白色的皮草，就算是在暗夜裏，也能輕易地分辨出來。
身材纖細，就算是在鄉間小路上，身形也保持着筆直，如同一道風景線。
這地方她很熟嗎？
難道在赤臨市這幾天，她就住在鄉下？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凌天睿的。
看着這三個字，我的思緒一下子爆漲。剛纔明明還一片空白，這會兒所有回憶都往腦子裏飛了進來。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笑着的，沉默着的，溫存着的……一幕幕回憶像是潮水一般爭先恐後地往腦子裏擠。
我有些腿軟，蹲下來，忍不住將頭埋在了兩膝之間。
是我錯了嗎？
我太相信他，是我錯了嗎？
真的是因爲我太蠢，太天真太單純了嗎？
心裏某個地方像是缺了一塊，空落落的。原來極致的失望之下，並不是歇斯底里的嚎哭。我只是覺得累，覺得空，覺得被什麼東西抽空了力氣。
曾經看到一句話，如果一個人總是在上當受騙，不是因爲她運氣不好，反而是因爲太渴望被愛。因爲太渴望，所以別人一點點的誘惑，就很容易深陷。
遭遇前夫背叛，母親離世，鉅額的醫藥費……壓得透不過氣來的時候，是凌天睿拉了我一把。是不是我那個時候，太無助了太絕望，所以才輕而易舉地愛上他？
是我錯了嗎？
電話還持續在響，可我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面對的勇氣，看着那閃動着的三個字，我無法鼓起勇氣來接聽。
好像我現在過的生活只是一個假象，一旦我接了這個電話，就會打破這個假象。我會被一掌推下懸崖。
“林小姐？”身後有人叫我，聲音顯得試探而又小心翼翼。
我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林小姐……”對方又叫了一聲，我回過頭，看到小白正朝我走過來。
她走過來，喘了口氣：“林小姐，時間不早了，我讓司機先送我回去吧。”
我站了起來。
小白帶着我往前走，回過頭來瞟了我好幾眼。
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我，讓她露出了類似於憐憫的目光。
到了小農莊門口，司機已經在等着了。齊宣還戴着她那副大墨鏡，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我本以爲她等在這裏是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可一直等到我上車，她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定定地站着。
倒是小白朝她走過去，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接着，又往車裏看了一眼。
我別開了臉。
司機語氣友好地問：“請問到哪裏？”
“XX小區。”
車子發動以後，我就完全沉默下來。腦子裏又回覆了之前的空白，什麼也沒有想。
一直到小區門口，司機提示我該下車了，我才猛然像是從夢中驚醒。
下了車，我下意識地擡起頭看了一眼。
家裏，好像沒亮燈。
難道凌天睿沒有回來？
也好。
夢遊一般的上了樓，站在熟悉的家門口，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將鑰匙對準鎖孔開門。
家裏黑漆漆的，但我並沒有開燈。
黑燈瞎火地，我在玄關處站定，試圖在黑暗中摸索到自己的拖。
鞋子沒有摸到，手中的鑰匙卻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叮’地一聲，這聲音，在安靜的家裏，顯得格外的明顯，就如同是敲擊在我的心上。
鑰匙撿起來，我也懶得換拖鞋了，直接脫了鞋，穿襪子無聲地踩在地板上。
垂下眼皮，我一步一步地主臥室的方向走過去。我現不想動，不想說話，只想先好好睡一覺。和齊宣見一面，竟然像是花光了我身體裏的所有力氣，我覺得自己虛弱不已。
剛剛轉過身，擡腿走出去兩步，聽見沙發深處忽然傳來了一個冰冷刺骨的聲音：“你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