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睿看了她一眼，也沒有理會她。
佘敏娟吸了一口氣，將鮮花放在桌面上，又說：“爲了慶祝出院，我請你喫飯吧？”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佘敏娟笑容友好，人家來祝賀我出院，我也不好把她趕出去，但要說給她好臉色，還真的是做不到。
“不過是個感冒……不需要這麼隆重。”我垂了眼睛，繼續收拾東西。
也就住了一天院，所以並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很快我就把袋子裝滿，準備出門。
凌天睿坐大一旁的牀上垂頭看手機，擡起眼來問：“好了？那咱們走吧。”
“那個……”佘敏娟被忽視，很不好受，吸了一口氣，音量提高，“現在是晚餐時間……”
“娟兒，你有那麼多朋友，閒得無聊你就找他們多逛逛，聊聊，各種聚會都可以參加。”凌天睿嘆了一口氣，“我和小茹還有別的事情做，沒空陪你。”
“你……”佘敏娟大概沒想到凌天睿的態度這麼冷淡，也這麼沒給她留情面，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我給你打電話，你爲什麼不接？”
“和佘氏的合作，我們三天就已經敲定了，合同也已經簽了，後期的工作，我也已經交給王經理負責，這些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凌天睿語氣無奈，“還是說，我交待得不夠清楚？”
“你……”佘敏娟瞪着大大的眼睛，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就算不談合作，咱們倆個……難道就沒有別的事可以談嗎？我們……”
凌天睿要走出門，卻被佘敏娟攔住了，他終於不耐煩了：“你還有完沒完？”
佘敏娟大概是想來表現一下她對我的關心，順便來看看我受欺負，卻沒有想到僅僅兩天的功夫，凌天睿的轉變會這麼快。她完全不能接受，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衝她露出一個假笑，翻了個白眼，沉聲說：“我先把東西提到車上去，你們倆慢慢聊。”
“不用，你放着，我等下幫你提。你的身體纔剛剛恢復，要好好休養下。”凌天睿擡手製止了我，又把我拉到了他的身邊，語氣緩慢吐字清晰：“娟兒，我們之間，有二十多年的友情了，你曾經是我心目中非常重要的人……”
“曾經……”佘敏娟的聽到這個兩個字，眼中不自覺地蓄滿了淚水，“天睿……”
凌天睿點點頭，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娟兒，我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再地‘變變變’，你已經變得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簡單單純善良的娟兒了。三年前你幫着萬蒂娜陷害天悅；現在，你又來陷害小茹……你太令我失望了。”
佘敏娟眨了眨眼，一大串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
“你相信了她？”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我，“明明是你親眼看到的，你竟然也相信她？爲了林錦茹，你連你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了嗎？”
“我已經去問過樑允了，”凌天睿的語氣無奈又疲憊，“他什麼都告訴我了。娟兒，你真的是不擇手段！你可是佘氏千金大小姐，怎麼做得出麼下三濫的事？你利用梁允對你的愛，讓他接近小茹，離間我們的感情；你甚至設計他們倆個人躺在一張牀上，帶我去捉/奸。你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爲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樣？”
“爲什麼？”似乎是因爲鞋根又細又長，所以佘敏娟站不穩，感覺有些搖搖欲墜，“你問我爲什麼……我也想知道爲什麼！”
說到最後一句，她竟然哭了聲，重重地哽咽着，擡起纖細白嫩的手，順了順自己的胸口，這才接着說：“你說得沒錯，我曾經也是一個心思簡單，善良單純的女孩子；我曾經也，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設計。都是因爲你……天睿，都是因爲你……”
她哭得這麼梨花帶雨，雪白的皮膚因爲情緒激動而漲紅，越發顯得吹彈可破。
我忍不住擡眼看了凌天睿一眼，只見他微擰着眉頭，眼底涌動着些許的難過，聽佘敏娟帶着哭腔繼續說：“因爲我太愛你，纔會不顧一切的希望你留在身邊……天悅那件事情我跟你解釋過，是萬阿姨讓我約她，說你最疼她，只要她能勸你，你就不會有取消婚約的打算……”
提到凌天悅，凌天睿狠抽了幾口氣，拉着我的手緊了緊。
“天悅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隨便相信萬阿姨……可是，我當時真的沒有辦法了，纔會……你不能因爲我一件事情做錯了，就全票否決我！她——”佘敏娟擦了一下眼淚，忽然指着我，“如果不是因爲她，你不會變心的，天睿……你什麼時候才能看清楚，這個女人她不適合你，她根本不能幫到你……我們青梅竹馬，你早就已經融入了我
佘敏娟伸手，將凌天睿的手從我手中拉出去，緊緊地攥在自己在手裏：“只要你願意回來，回到我身邊，我願意跟她道歉！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解決……你不是想要淩氏嗎？我可以讓我爸爸給你注資，重開公司也好，收回淩氏也好，說服其他股東也好，只要我爸爸出面……”
“你爸爸也許是神……但我不需要。”凌天睿聽不下去了，連着用力了三次，才把他的手從佘敏娟手中抽出來，“看來我們倆在這個問題上，是無法談下去的……”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拒絕我？當初跟我結婚不好嗎？爲什麼你要娶別人？”佘敏娟大概是不能理解，凌天睿想要的，她通通可以給，但他爲什麼要拒絕？
凌天睿無奈地搖搖頭：“你永遠不知道我要什麼。”
說罷，轉身就拉着我要出去。
佘敏娟卻攔住了我們，擋在門口。
我已經忍她很久了，豎起眉毛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先走開，我還有話沒有跟天睿說完。”佘敏娟拉住我的手，準備把我扯出去。我用力地一甩手，把她的手甩開，佘敏娟一時沒站穩，顯些摔了一跤。
“你看清楚了，這是我老公！你拉拉扯扯我都忍了，你還想怎麼樣？我不管你們有沒有過婚約，認識了多少年，那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我，我是他的法定妻子。佘敏娟我警告你，以後離我老公遠一點。更加不要再陷害我！”說完我拉着凌天睿的手出門。
佘敏娟一在後面扯住了凌天睿的衣服，不讓他走。
我轉身，一把扯開了她的手。
“你夠了！”
佘敏娟的眼淚迅猛地從眼眶裏流下來：“天睿，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喜歡你的，你別這樣。只要你能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爲你做……”
凌天睿眼神複雜，嘴脣動了好幾下，都沒能發出一個字來。
他也許是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也許是被佘敏娟如此瘋狂的感給震撼到了。我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來，此時此刻的他，內心的想法很複雜。
“走吧。”我拉了他一把。
凌天睿看了我一眼，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轉身提着行李袋，邁步往前走。
“如果不是她，你絕對不會這樣對待我！林錦茹……”
我被她撕心裂肺的一聲叫得心臟一顫，拉着凌天睿趕緊往前走。一直到進了電梯，我們倆的心情都還沒能平復下來。我拍了拍胸口，緊緊地攥着凌天睿的一隻手，電梯門一開，我就拉着他衝出了醫院大門。
外面還在下雪。
寒風裹着雪花渣子，直往身上鑽。溫差太大，凍得我一個哆嗦。
“我去開車，你等等。”凌天睿脫下他的羽絨服給我罩身上，小跑着去停車車把車開過來。
這一個星期，溫度降了十幾度，驟然的冷空氣令很多人都受不了生病了，醫院也是人滿爲患。剛纔在病房裏拉扯，就已經有不少人圍觀了，不知道有沒有人認出我們來。
在等待凌天睿開車的過程中，我聽到身邊的人在談論着什麼。一開始只是一兩個人，後來人是三四個人，聚攏在一起。
“那人是要跳樓嗎？”
旁邊的人迴應：“可能是吧……要不然，站那裏做什麼？”
越來越多的人仰着頭，指着樓頂。
就算是被雪花落進了眼睛裏，也毫不在意。
我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轉過身，往後退了兩步，也跟着往頂樓看了一眼。
純白色韓版寬擺羽絨，內搭黑色蕾/絲包臀裙。
過膝的細高根靴子可能是因爲站不穩，已經脫了，打着赤腳站在頂樓的邊緣。從我這個角度看，似乎她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頂樓的風雪，吹得她的長髮四散習舞，看起來有一種悽美的感覺。
我的呼吸一窒，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跳，跳樓？
不至於吧……
被凌天睿那麼誤會，我都沒有去跳樓，就這樣被說了兩句，就……要去跳樓了？
不管是不是要跳樓，她那麼站在上面，看着都令人膽顫心驚，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