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輸液針已經拔掉了。
撐着牀,我坐了起來。
手機就擺在牀邊,我看時間,晚上九點。
我睡了這麼久了嗎?我揉了揉太陽穴。怎麼這次感冒這麼嚴重,一點好轉都沒有。
房間的燈是開的,牀頭櫃上發着幾盒退燒藥。
我有些尿急,掀開被子便要下牀。
“你小心點,不要着涼了!”門被人推開,那人急忙朝我小跑來。
安然。
她竟然在這裏!
“我要去想衛生間!”我只是掃了她一眼,便很快掩飾住自己的心情。
“來,把衣服披上!”她拿起牀上的絨睡衣,“醫生說你是重感冒,可千萬不能再着涼了!”
我推開了她的手。
假惺惺!做給誰看!
既然知道我和李沫白的關係,爲什麼她這個點還要出現在這裏?那天晚上還要在我面前演那麼一齣戲?
她沒有勉強,被我推開之後,只是在旁邊看着我。
我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看向了門口,李沫白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我,不,是看着我們。
看她如何體貼地要幫我披上睡衣;看我如何冷漠地推開她;看她臉上一笑風輕雲淡的大度。
我的心裏有點酸澀。她這樣的女人,我拿什麼跟她鬥?
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剛剛掉在地上的睡衣已經被撿起來放在了牀上。安然不在。房間裏只有李沫白,他站在窗前,窗簾拉開,只留着一層薄薄的窗紗。
“爲什麼已經有她了,還要找我?”我站在他身後,問出這個問題,自己都覺得可笑。
我是他的情*婦啊!難道我還想要做他什麼人嗎?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那專注的眸子便落在我身上。
“躺到牀上去!”
我不去!
我就站在他面前,靜靜地盯着他,我想知道答案,儘管我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我還是固執地想要知道答案。
“有些事知道了答案對你並不好!”他說着便抓起牀上那件睡衣披在我身上,“乖,聽話!”
我不是小孩子!我掙脫着將睡衣掙脫掉。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慍色,依然將睡衣披在我身上,這次,是兩隻手,緊緊地將我裹緊睡衣裏去。
“爲什麼對我這麼殘忍?”我的眼淚順在臉頰掉了下來,“我好想,愛上一個愛我的人!”
他的手摸索在我的臉頰上,輕輕地拭去我滾落的淚珠。
“小溪,乖,不哭了!”
可是他越是這樣,我心中的委屈越是厲害。倔強如我,無法接受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他將我輕輕地摟進懷裏,那手上輕柔的力道在我的後背上一陣一陣地拍打着,像是在哄一個淘氣的孩子。
我在這種輕哄中,慢慢地敗下陣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房中的光一束束的溫暖又舒服。
我的頭也不疼了,身體也不覺得那麼沉重了。
我爬起來,看見那拉開的只剩一層薄薄的窗紗的窗戶,心裏有一種淡淡的安穩的感覺。
一定是我的感覺欺騙了的,這不是安穩。我提醒自己。
可是爲什麼我不能把這種感覺當成安穩呢?
我爬起來,走到窗邊,他的車不在,應該已經上班去了。
張姨爲我單獨做了份清淡的早飯,並且囑咐我,今天一天都不要出門,感冒會加重。
我好想,每一天都這麼平靜地過去,每一天都這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給我的關心,哪怕是假的,反正我也不會去追尋真的。
可是,爲什麼,安然要突然出現?在我以爲一切都是真的時候,她硬生生地撕裂了我的生活。
我要離開,從這段沒有愛的生活裏離開。
喫完早飯,我便匆匆地出發了。
我的目的很簡單,去找於莉莉,我可以不要鑰匙,至少我要警告她,那是我的家,她沒有資格換我的門鎖。
然後我來到了我闊別已久的張家。那棟複式的小樓,陽臺上種滿了花草。張子陵他媽說她心善,信佛,也愛侍弄花草。
後來我的孩子沒有了,我把她種的花草全部都拔了。爲此,她差點和我動手。
那時候我太慫,我應該跟她動手的,狠狠地扇她兩巴掌纔對。
現在這些都沒有用了。那個陽臺上又重新種滿了花草。
我敲了一會兒門,開門的是個我不認識的中年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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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找於莉莉!”
她告訴我,她上樓去喊,讓我在門外等。於是我知道,這個女人是張子陵請的保姆,請來照顧於莉莉。
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於莉莉笑着看着我。
“進來坐吧!”她倒是很客氣地讓我進去,“反正家裏也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我也就不客氣了,你隨便坐!”
我跟在她身後,連鞋子也沒有換。
“你來找我,是爲了房子的事吧?”她說着自己現在沙發上坐下,“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說了,房子是張子陵欠我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房子的主意!”我沒有坐下去,只是站着跟她說。
“林溪,你別開玩笑了!”她笑着翹起了二郎腿,“張子陵不欠你什麼!是你和李沫白出軌在先,他不過是因爲被你傷了心才愛上我的!所以說,你根本就不該得到房子!”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可能是月份比較小,所以還不顯懷。就好像當初我的肚子一樣。那個孩子還那麼小,小到根本就不能從肚子上看出來他的存在。
“我和李沫白的事,難道你不清楚嗎?”我冷哼一聲,“不過我倒是感激你讓我遇見了他,不然,我也不會有現在的幸福生活!”
這時我聽見下樓的聲音。
張子陵的母親鐵青着一張臉從樓梯上下來。
“你們把我們張家當成什麼地方了?妓*院嗎!在我們家裏討論勾*引男人的那些法子麼!”
“媽,你這麼說,不就是在說你兒子是嫖*客嗎?”於莉莉笑着說。
她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到底是在悅色裏混了那麼多年,什麼樣的髒水沒有見過?
“你最好祈禱你肚子裏那個種姓張,不然,我會讓你怎麼來的,再怎麼滾出去!”她的嘴依然那麼毒辣。
可是現在不是說我了!
“媽,瞧你說的,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你兒子啊!”於莉莉說着拿眼神瞟了瞟我,“媽,你還不快看,誰來了!”
老女人這才正眼瞧了瞧我,本來鐵青的臉,立刻變得蒼白。
“你來我們家幹嘛!快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她一溜從樓梯上快步竄下來,“你馬上走!”
“我是來拿屬於我的東西的!”我仰起臉說,終於有一天我可以不用看她的臉上說。
“我們張家沒有你的東西!子陵跟你也沒有經濟糾紛,所以請你馬上離開!”她兇惡地站到我跟前,“你最好把這個瘋女人也帶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們這種女人!”
我看了眼於莉莉,她得意地表情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個老女人怎麼評價她。
只是我不想跟她們浪費時間,所以只想速戰速決。
“於莉莉,我這次來就是來警告你,房產證上是我的名字,你若再敢打我房子的主意,我就要報警了!”我不客氣對她說。
“媽,你聽到了嗎?子陵偷偷地送給她一套房子,我去把鑰匙拿過來了,她就追到我們家來了!看來當初子陵說的一點都沒錯,她就是看中我們張家的錢!”於莉莉說着便站了起來。
那個老女人一聽張子陵送了我房子,臉色變戲法似地又變得鐵青。恨不得上來就要跟我搶房子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狐狸精,就是來騙我們張家的財產的!”她說着便伸手要來掐我。
“媽,你不要動手,她到底是我的朋友,你不能對她動手!”於莉莉突然間橫在我們中間,不讓她對我動手。
真假!
我在心裏呸了一句,便要轉身離開,跟這兩個女人說不清楚,我只有把話帶到了就行了。
“你們這兩個狐狸精,都不是好東西!”老女人卻不示弱,連於莉莉也一柄掐起來。
我要離開。於莉莉卻揪住我的胳膊不讓我走。
“你別走,房子的事,你還沒有說清楚!”她拽住我的胳膊不鬆手,我用力地掙脫開。
我發誓,我真的只是用力地掙脫開她的手罷了,並沒有推她!可是,她卻撞向了茶几尖角,接着一聲尖叫。
“啊!”她倒在地上,雙手捂住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她怎麼會這樣!我傻了,看着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劉阿姨,快給子陵打電話!我的肚子好疼!”
怎麼會這樣!我完全懵了!是我剛剛力氣用的很大嗎?
“你這個狐狸精,你還我孫子!你還我孫子!”那個老女人卻衝上來抓住了我的胳膊,狠命地搖着,“你還我孫子!你這個狐狸精!”
跟我有關嗎?真的是我乾的嗎?我看着自己的手,我剛剛真的沒有用多大的力氣!真的沒有!
“我的肚子,好痛!”於莉莉哀嚎着,緊接着,血沿着她的雙腿之間,慢慢地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