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衝過去必須要從她身邊衝過去，她有意攔在中間不讓我過去。
“小心！”李沫白拉住我，纔沒有讓我撞上她。
而我的孩子此刻就跌倒在她身後，他沒有哭，撐着地面準備站起來。
霍展顏，揚着頭目光狠毒地瞪着我。她是不打算讓我過去的，並且故意將林瑞陽絆倒卻不讓我去扶他。
這一刻，那種似曾相識的無奈感再次壓迫住我。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小孩子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我卻無能爲力！
“阿姨，我沒事！”小男孩自己爬起來，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然後朝我跑來。
“你永遠都沒有保護他！”她的脣齒間惡毒地蹦出幾個字。
“是嗎？”李沫白往前一步，伸出手將我護在身後。
我愣了一下，這裏這麼多人，他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舉動？雖然這裏沒有記者，可是，到底這裏都是些有地位和身份的人。
然而我也顧不了那麼多，林瑞陽跑到我身邊來，我拉住他的手，剛剛真的嚇到我了，如果他歪一點可能就會從樓梯上滾下去。三年前，他就是從這個樓梯上滾下去，然而霍家都沒有人送他去醫院。
當時的畫面此刻還歷歷在目。
“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裏，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霍展顏半是威脅的語氣問。
“多謝你的提醒！”李沫白的脣角勾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我們走！”
他攬住我的肩便帶着我下樓。
我來不及去問更多，來不及去觀察更多，只知道此刻我們要抓緊時間逃離這裏。
樓下的賓客們只是好奇地看着我，有小聲議論的，但是卻沒有人敢阻攔我們。跟他走在一起，從來不用擔心被誰攔住。
小傢伙跟着我們的腳步也走的特別快。
一路走出來坐上車，我的心都沒有恢復正常的速度跳動。剛剛的一瞬間，總感覺自己經歷了太多。
我的腦海裏出現了新的疑團。
江珊坐牢是怎麼回事？
上次江楓說漏嘴了就再也不說了。是不是那場官司江珊輸了，所以坐牢去了？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瑞陽坐在我旁邊我，我也沒有辦法去問李沫白。
然而這個男孩坐在我身邊時，那麼細心地打量着我，讓我於心不忍。今天霍展顏就那麼公開地挑釁我，她是故意的！而這樣的場景，也許經常上演，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看着這個孩子，帶他走的想法再次萌生。
李沫白將我們帶回了家。張姨將林瑞陽帶去洗澡，客廳裏只剩了我們兩個人。
他一直都在盯着我看，正如我也在盯着他看。
“我要帶他走！”我鼓足了勇氣對他說。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勇氣應該得益於有母愛這種東西吧？所以我突然間又什麼都不怕了！
“不行！”他很堅決地回答我。
“你也看到了，你根本就保護不了他！霍家那麼多人討厭這個孩子，所以，即使你有心保護他，也沒有辦法時刻守護他！”
剛剛當着我們的面霍展顏就可以那麼放肆，那如果揹着我們呢？孩子在幼兒園，即使李沫白和園長說好了以後不允許霍展顏來幼兒園，可是上次幼兒園不還是將霍展顏叫到了幼兒園嗎？
所以說他工作那麼忙，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孩子！
“你怎麼知道我保護不了他？僅僅靠剛剛你看到的就可以斷定嗎？”他的語氣裏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現在我也不想問關於江珊的事，那是他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有興趣知道。現在我和他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這個孩子！
“我是他母親，難道我沒有資格帶他走嗎？李沫白，林瑞陽是我的孩子，他從出生到三歲都是我在帶！而且他跟着我的時候，過的那麼快樂！”反正我今天就是要把他要回來！
“三歲到六歲跟着我，是不是扯平了？”他說着嘴角竟然劃過一絲無賴般的笑容。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夠嚴肅嗎？怎麼到他這裏好像這成了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了呢？
“李沫白，我沒有時間跟你開玩笑！總是，陽陽一定要跟我走！”我討厭他這個樣子！每次說到重點時總是被他玩笑帶過。殊不知我此刻的內心有多麼痛苦。
“你帶走他，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說着頓了一下。
“除非什麼？”難道是有轉機嗎？我激動地看着他。
“除非你留下來！”
怎麼可能！
我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心裏立刻就給出了這個答案。
我沒有回覆他，而是立即轉身離開。
這是我在他面前唯一的尊嚴：我不是皮球，被他踢來踢去，最後還要回到他腳下，等待他下一次再將我踢走。
我走出院子，天色早就是暗的，路燈的光把黑夜拉的好長。
我想，今天再次被李沫白拒絕，以後我都不會再跟他提起這個請求了吧？所以，林瑞陽，原諒我的心狠，從此以後你過的好不好都與我無關了！
我閉上眼睛，真好，這一次沒有掉一滴眼淚。
“阿姨！”
身後小男孩的聲音傳來。
我轉過身去，小傢伙在我身後，他小跑着過來，站在鐵門後面，隔着鐵質的大門看着我。我想起當時菲菲隔着鐵質的柵欄看着他。
“陽陽，什麼事嗎？”我看着他，心情變得異常的複雜。這一次我面對他依然是這般的無力，以爲你我保護不了他。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燈光昏暗中，我完全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在想什麼呢？因爲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站着看着我。
“陽陽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我經常做夢會夢到我媽媽！”他說話的嗓音很安靜，親切地就像貼在我耳邊一樣。
“真的嗎？那你還記得你媽媽長什麼樣嗎？”我的聲音立即就哽咽了，他說他經常夢見他的媽媽，可是我也經常會夢到他啊！但是我不知道他已經長得很高，長得這麼可愛，這麼懂事。
他搖了搖頭。
“一開始，我還能夢見媽媽的樣子，可是後來，我就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他說話的嗓音依然澄澈乾淨，“可是我知道，霍阿姨不是我媽媽！雖然大家都告訴我她是我媽媽，但是我記得我媽媽不是長那個樣子的！”
我的眼淚已經在臉上肆虐開來，真的，我沒有辦法再開口說話，因爲早已泣不成聲。
“林阿姨，你是我媽媽媽？”
我遁入寒冰的心此刻融化了。我的孩子站在我面前問我這個問題。
我是他媽媽嗎？我好想說是啊！可是我無能嗎？如果我說了，會是什麼後果？霍家人會放過我嗎？會放過他嗎？現在的我，不再是單單一個人了！我還有個女兒！還有個下落不明的女兒！
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承認，更加不能帶走他！
我搖了搖頭，然而嘴脣啓動間，我放棄了說話。我沒有資格說話，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聲音。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我媽媽！我一直都在仔細地觀察你，可是，我還是不太確定！”他說話的語氣失望極了，“如果你不是，那也沒有關係！我還小，還有很多機會去尋找我的媽媽！
”
他稚嫩的嗓音下是一顆堅韌的心，一顆如我般堅韌的心。
“你會找到她的！”我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想顯得儘量正常一點。
李沫白緩緩地走到他身邊，小男孩看到他，便抓住他的手。
“阿姨，天色這麼晚了，讓我爸爸送你回家吧！”他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排到，“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妹妹了！不知道妹妹有沒有出院！”
“妹妹很好！”我回答他，“陽陽不用擔心妹妹的！”
“爸爸，你送林阿姨回家吧，我想去看看妹妹！”小傢伙半是撒嬌地對李沫白說。
李沫白卻一直都在看着我，好像在等我的回答。
“妹妹已經睡下了！改天阿姨帶妹妹來找你玩！”我拒絕了，此刻我無法不拒絕他們，“天色不早了，陽陽跟爸爸進去吧！阿姨很快就能坐到車了！”
“陽陽，看來阿姨並不歡迎我們！”李沫白拉住他的手，看了看他說。
他這是故意的嗎？我女兒現在還下落不明，他不知道嗎？帶上林瑞陽不是露餡了嗎？
“爸爸，那我們明天去看妹妹吧！阿姨一定是害怕我們打擾妹妹！”小傢伙倒是很懂事。
他摸了摸孩子的頭。
“你們回去吧！我的車要來了！”我說着朝他們揮揮手。
這個地方我也不確定晚上能不能坐到車，但是我不希望李沫白出來送我。
我剛剛轉過身走出去，就發現路邊停了一輛車。
怎麼，李沫白知道我要走，所以提前給我安排了車嗎？
我試探性地走過去，那輛車的車門也被人從裏面推開。
是周麗婷嗎？
我走過去發現，真的是周麗婷。
“上來吧！”周麗婷探出頭對我說，“總經理早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在這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