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死在塞拉利昂 >第29章 彌天大謊
    這是所由學校改建而成的營地,四四方方地圍着一人多高的紅磚院牆,營地的士兵並不多,我約摸估計了一下才百把人數的樣子。而那位黑人男子,我耳聽八方得知便是那位下達對藥品限售令的達斯上校,原來一個上校手裏纔有這麼點人,這在我國只是普通一個連的兵力。不過一個上校在中國至少是正團副師級別,像達斯才二十多歲就混出上校,這在中國根本不可能。

    但想想聯陣的領導人桑科還只是個下士級別,忽然我覺得挺可笑,一個末等兵的人竟然能夠和政府分庭抗禮,而且還將政府軍打得節節敗退。

    我被押進一間二十多平米的房間,瞧着牆壁上的黑板便也知這是間教室,達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過了幾分鐘門外有個士兵提着一桶水進來,達斯這才睜開眼,看向那士兵時用眼睛努了努我。那士兵立即提起水桶,一手託在水桶底部朝我臉上潑過來。

    渾濁而略帶腐臭味的水從頭到下被潑個正着,眼睛裏頓時染得睜不開,我慌忙地用手去揩面上的水漬,直抹得手心手背上一團團的漆黑印子。

    “中國人?”達斯的語氣似乎很肯定。

    我承認了,這沒什麼好遮掩,承認是中國人是很自豪的事情。

    “爲什麼到凱內馬來?你是記者還是聯合國的人?”

    承認是記者似乎不太妥,在塞拉利昂的內戰中有不少外國記者被聯陣殺死,但承認是聯合國的人卻更不可能,目前聯合國逮捕了桑科,聯陣正是對聯合國恨之入骨。

    “爲什麼來凱內馬?”達斯斷喝。

    我心裏計較着想要編個什麼樣的緣由暫時保住性命,突然想起來科諾的途中遇到的鑽石礦便有了主意,定神道:“上校,其實我既不是記者也不是聯合國的人,我是一名鑽石商人。”

    “鑽石商人?”達斯的疑惑更重了。

    “是。”我點着頭,決計憑着三寸不爛之舌胡說八道,道:“我是中國美利雅珠寶公司的僱員,美利雅公司是中國乃至亞洲最大的珠寶公司,實力雄厚,各大財團入股投資,每年有300億美元的鑽石業務需求。因久聞塞拉利昂鑽石資源豐富,而且物美價廉,我們公司早就有意從塞拉利昂進購鑽石。但是目前全球對塞拉利昂鑽石實行禁運,因此公司只有派我和另外幾個同事來塞拉利昂考察市場,或許能發現一條走私鑽石的路線。”

    說完我自己都被嚇到了,這編得也太離譜了吧,搞不好達斯不會相信。我瞅着達斯,他依舊坐在椅子上,但神色間似乎在極力思索,我猜測剛纔說的話引起他的興趣。本來聯陣控制東方省的目的就是爲了佔領鑽石礦,而佔領鑽石礦的最終目的就是以鑽石去換取鈔票和武器,而塞拉利昂每年鑽石出口也才1億美元左右,我所說的300億實在是個驚天的數字。

    “上校也許還不瞭解我們中國,雖然中國目前還比不上歐美一些國家,但是近年經濟發展飛速,相信遠超歐美指日可待。”我不失時機地又加上一句。

    意外地達斯卻對我點頭,道:“我知道中國,東方巨龍。”

    我不禁得意起來,索性將背後的麻袋解開口倒出裏面的東西來,瞬時倒出一堆花花綠綠的鈔票,這些錢本來是用來買藥品,但結果被這位達斯上校下達藥品限售令後毫無用武之地了。“美利雅公司給我們提供在塞拉利昂的活動經費,希望能發掘一條祕密長期鑽石運輸線。”

    達斯瞟着地面上的鈔票面不改色,沉吟許久道:“普通人很少會攜帶如此多的現金,看來我必須你相信所說的話,但你爲什麼假扮黑人。”

    “塞拉利昂正值內亂,而且桑科被捕,聯陣對聯合國恨之入骨,必會抓捕外國人以要脅聯合國,我想只有假扮成黑人才能方便行事。”

    “你們打算怎樣運輸鑽石?現在全球禁運塞拉利昂鑽石。”他用一種看戲的神情看我。

    “上校,你是否聽過人體藏毒,我們同樣可以將鑽石藏在乳膠中使人吞服安全地避過機場安檢,所以只要招募大量的平民替我們人體運輸鑽石既可。”

    達斯終於站了起來,揹着雙手走了出去,我想跟着出去卻被門口持槍士兵攔截下來,只得怏怏地回到屋中先將地面的錢塞回麻袋,坐在椅子上尋思逃脫的辦法。

    我在屋內忐忑不安,也不知這達斯是否相信我的話,到天將黑之際外面有士兵送來一碗煮過的方便麪,上面飄着幾根乾巴巴的蔬菜葉子。我腹中正是飢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便大口喫起來,倒將送面的士兵看得目瞪口呆了。

    大概到夜裏十點多的時候達斯來了,手裏捧着一顆大拇指甲蓋大小的鑽石要我鑑定,我推測他的意思是想證實我是否是珠寶公司的僱員,如果我不對這顆鑽石說出個子午寅卯來,達斯絕不會相信我是珠寶公司員工。

    又到胡說八道的時候,我少不得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在我曾經陪朋友去珠寶店買過鑽石,那裏的店員也粗略地說起如何鑑別鑽石真假以及質量等級的評鑑,我記憶力好,也還記得些,現在也只有全部拿出來。

    “鑽石是天然物中最堅硬的物質,用標準硬度計刻劃,凡硬度小於9度均是假鑽石。簡單的鑑別方法是用鋼筆在鑽石表面劃一條線,如果是一條連續不間斷的直線是真鑽石,如果線點斷續則是假鑽石。如果用10倍放大鏡看,鑽石表面有紅、橙、藍等色火光。”

    我侃侃而談,甚至還講出幾種以假亂真的假鑽石和真鑽石之間的不同,又從顏色、淨度,切工和克拉重量等國際規定的鑽石等級4C標準,着實認真地將達斯手中的鑽石評價了一番,直聽得他滿臉沉醉不已。

    不過最後他仍是沒說什麼甩手而去,我也略微放下心來,至少目前達斯也不完全認爲我說謊,他對我將信將疑。確實如果我所說屬實,這對聯陣來講是從天而降的一筆巨大財富,他們不必尋找鑽石買家,就得到固定的貨主。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編了如此一個精妙謊言,但擔憂的是自從來塞拉利昂後我經常說謊,只怕這說得習慣了就再改不過來。

    度過短暫平安的一夜,清晨時分我便被士兵給押到外面的操場,身着軍裝的達斯威風凜凜站在陸虎車上,此時汽車的油門已經發動,發出達達的轟鳴聲。

    “把她押上車。”

    我被推到車上站在達斯的身邊,緊接幾個持槍的士兵也先後上來,整齊地在身後排開。沒幾分鐘車開動起來駛出營地,車開得很快,街面的人羣不斷地躲避。漸漸地車駛出凱內馬城區,拐進一條狹窄坑窪不平的泥土路。在這樣的路上車搖搖擺擺地就像一隻扭着屁股的鴨子,我一夜沒睡,心情緊張不安,精神尤其的差,因此有些暈車的症狀,只覺胃中翻江倒海的難受,沒差點將我的胃給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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