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素手權臣遮天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識破身份
    季大娘一語道破,季長歌更覺面色難堪,彷彿心中祕密被人揭穿。

    他這二十載生涯,行事也算得上光明磊落,從未有半點不能與人道者,唯獨這件事,唯獨在蕭何面前,卻不能坦然。

    初見綠蘿之時,確實讓他想起蕭何來。若蕭何是女兒身,怕也就生得這副模樣,只不過不會如此嬌俏幽婉。蕭何颯爽英姿,縱然化作女兒身,也一定更加落落大方。

    他對綠蘿的好,有幾分是化自對蕭何的心思呢季長歌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蕭何是拿他當兄弟的,他如何能用這般心思來玷污這份情誼。故而才下意識地要對蕭何遮遮掩掩,反而弄巧成拙。

    蕭何思來想去,憶起之前慕容硬要自己扮成女裝,去見季長歌一面。原來這棋便是下在此處了。

    難道季長歌對女裝的自己有意思抑或者他本身就是喜歡綠蘿這模樣的姑娘

    蕭何對男女之事還是有些遲鈍,除非聽聞對方親口坦白,否則她也不會主動聯想到那一層去。加之,以往與季長歌相交,都是以兄弟相稱,更不可能有什麼兒女私情。她更不會明白季長歌此時心中所想。

    只不過,這綠蘿的來歷,讓她有些懷疑。

    “綠蘿姑娘,是哪裏人”她忍不住盤問了起來,而由季長歌那兒轉述出來的答案,不過是事先編排好的故事,一切太過自然,更顯得刻意。

    綠蘿被他從人販子手中救出來之後,一直住在季府,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非得必要出門時也必定是等季長歌得了空,與他同去。綠蘿性子恬淡,柔順,在季府上下乃至季大娘眼中,都覺得季長歌是格外看重她,對她很是特別。

    但其實季長歌自己清楚,綠蘿於他,不過是填補了一處空洞罷了,每每望見她那張與某人相似的臉,止住了一點思念,也止住了一點妄念。

    除了那張臉,她渾身再無什麼與蕭何相似的了。

    這處空洞便是如紙糊上了似的,風一過,便又輕易破開了,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唯有蕭何坐在自己身邊時,季長歌才覺得心中圓滿。這份心情讓他甚感慚愧,卻又有幾分道不清的歡喜。

    許是如此,他才更不想當蕭何在場時讓綠蘿也出現,這份心思是他唯一的一點晦暗,不能說與人知的祕密。

    聽完季長歌轉述綠蘿的身世,蕭何心下更加肯定,這綠蘿跟慕容應當是有什麼聯繫。只不過慕容打算利用綠蘿對季長歌做些什麼,她就無從所知了。

    如今季長歌在兵部裏兼任一些閒職,雖說是閒職,但偶爾也會涉及到一些兵部要務,國家安防機密等等。若是不過意,被綠蘿打探到了,輕則只是替慕容收集些情報,走漏些機關要文,重則若是僞造些信函,栽贓季長歌通敵,那就跳到閬江裏也洗不清了。

    但綠蘿如今只是以丫鬟身份留在季長歌身邊,她蕭何如何論長道短,都太僭越了。

    纔在飯後,與季大娘聊起季長歌的婚事,先前也聽段衡說起過季大娘來皇都之後,似乎頗爲季長歌的婚事着急,催促着他相親,儘早定下人選。可方纔見季大娘言談裏提起綠蘿甚有些不滿,也許是其出身或是啞巴,便認爲配不上季長歌,故而纔有輕蔑之語。

    而據蕭何所知,以季長歌這等文武雙全的人才,即使在皇都裏不少待嫁少女都對他有所仰慕。

    當初他率北征大軍回朝之時,人在駿馬之上,那般威風凜凜,已經讓多少少女付了春心一片。蕭何稍微暗示了季大娘幾句,季大娘臉上笑開了花,聽聞別人讚自己兒子,當然是開心了。

    可季長歌在邊上忍不住連連搖頭道:“蕭兄莫要取笑長歌了,如今我這虛名的將軍,在朝中掛着閒職,功業未建,哪有心思娶親”

    蕭何苦口婆心地勸道:“季兄眼光莫要太高,娶妻求賢淑即可。有道是先成家後立業。早些成親,也好讓季大娘安心啊。”

    “那你可願意”季長歌話一出口,頓覺自己昏頭了,怎能如此問話。

    不過蕭何卻聽出另一番意思,笑道,“你這軍功在身的大將軍都無心思娶親,我這般庸碌無爲的閒人哪敢討老婆呢。”

    綠蘿雖下去了,但在廳外徘徊,聽見裏面人在商討着季長歌的婚事,她眉頭微微一蹙,心裏對蕭何甚是不滿。可偏偏主人交代過,她要學的便是這女裝的蕭何。

    眼看着時候不早了,蕭何便要回府了,季長歌親自送他出去。

    到了門口時,蕭何拉着他退了兩步,到一邊說話,“季兄,如今在兵部處理一些文書上的事情,格外要留心,莫讓人抓了把柄,又生出誣陷毀謗的莫須有罪名。若不是萬不得已,公文就不要帶回府上了。”

    季長歌見他如此謹慎,小心地提點自己,心中一暖,“多謝蕭兄提醒。長歌自當會留心注意。”

    “那我便告辭了。”蕭何莞爾一笑,如二月春風醉人,看得季長歌眼波恍惚。

    直到蕭府的馬車沒入街尾,轉了向,不見蹤跡時,他才戀戀不捨地轉身進門。

    數月來,綠蘿以爲自己已經快抓住季長歌的心了,沒想到蕭何出現之後,他連正眼都不願再瞧自己一下。做人代替品的滋味並不好受。那蕭何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不男不女的,讓她心裏生出幾分怨毒來。就連主人也似乎格外看重他呢。

    根據她以往與季長歌相處的片段,並不覺得季長歌是有什麼特殊癖好的人,倒是正常男子。若是無意間碰到自己手臂或是手指,還會臉紅的純情種。

    她若不發揮自己長處,恐怕很快就會失去自身價值,若待到那時被主人召回,等待她的將是什麼下場,她不敢想象。

    夜深之後,季長歌還在書房看書。

    綠蘿準備了一杯參茶,加了一些春藥,送了進去。

    蕭何回到府上,先問了紅珠,唐翊煒今日的情況,可曾喝過藥,病症是否有起色。

    紅珠一一解釋了之後,又替她準備了炙艾用的物事,稍微交代了一下。到了那間屋裏之後,裏面暖爐生得正旺,熱烘烘的,她便解開外面的立領短襖,放到一邊。

    她才又問了唐翊煒一遍先前問紅珠那些問題,就見他面色微微有些擔憂,伸手指了指蕭何脖頸,比劃示意。蕭何低頭才反應過來,是慕容先前勒住她脖子留下的勒痕。

    “不妨事,被狗抓的。”一想起來,她就牙癢。

    不過慕容倒是給了她傷藥,她順手掏出那暗紅色小子,拔開塞,聞到這藥膏的氣味,倒與之前在慕初然那兒拿的玉膚膏有些相似。

    她握着藥,一時怔神。曾幾何時,在此間屋內的一幕幕如昨日畫面,她擡起眼睛望向唐翊煒,尷尬笑了,“瞧,我有藥,抹了就好,不用擔心。先替你炙艾吧。”

    唐翊煒極順手地從她手裏把藥拿了過去,倒了一點在指尖,伸手便抹到她脖頸的傷痕上,也不知是他手指冰涼,還是藥膏冰涼。觸及她時,惹得她不禁顫了一顫。

    只是他這般舉動,倒讓蕭何並不討厭,甚至有幾分熟悉。

    她盯着他的雙眼,他盯着她的傷處。

    “我們以前認識嗎”蕭何問出口時,唐翊煒手上動作停了停,隨即又繼續,同時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他替她上好了藥,把藥遞了回來,比着手勢讓她多小心。蕭何淡然一笑,“多謝。”卻在低頭望着他雙手時,有些微微的出神,不禁將藥往旁邊一放,捉住他左手,細細摩挲一遍,復又捉住他右手,重複着。

    這感覺,就像是忘了一件物事,馬上快要想起來,已經涌到嘴邊,卻偏偏就是叫不出名字來。

    “冒犯了。”她伸手拿下他眼上的半邊面罩,仔細看着他的臉,細細辨認着輪廓痕跡。

    一個人的樣貌會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發生多大的變化呢大到完全辨認不出之前的痕跡,明明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他不是他,是她犯傻了。

    她苦笑了一下,幫他把面罩重新戴好,“對不住了,我大概是眼花,纔會覺得你跟我的一個故人很像。”

    唐翊煒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今日炙艾,是在他的後背上。總共七處穴位,蕭何漸漸熟悉了手法,知道來去手都要穩,纔不至於把艾草灰掉到他身上,白白燙了人家。

    半個時辰之後,他倆都一頭薄汗。

    “好了今日就到這裏了。”蕭何遞給他一個面帕淨汗,一邊自己也到邊上,把外面罩衣解開領口,擦上一擦。做這細活需全神貫注,倒是很好鍛鍊人的機會。

    “大人有客到訪哎哎”門外小廝傳話,卻突然提高了聲音。

    這門口是虛掩着的,一把就被人推開了,門簾一掀,門外院裏的寒風被呼啦一下帶進來,一股寒流進屋內,蕭何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擡眼看到門口這人,身披墨狐皮的大氅,風塵僕僕,卻不帶半點疲色。

    只是他一見屋內一人上身,一人衣領半開,笑容僵在臉上,“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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