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動了動,便要輕聲抽回,但她剛動了一下就被抓住。
紀在霖擡頭,眼裏帶着絲初醒時的迷濛,可在看見姚姜清冷的眉眼時,他瞬間清醒了。
眼裏露出狂喜,坐上牀沿,看着姚姜,手緊緊的包裹住她的手,急切的開口,“怎麼樣?好些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看他的樣子,是知道了孩子的存在。
也是,她都忘了,是紀在霖把她送來醫院的,也是他把告訴她孩子還在的。
她都睡糊塗了。
轉頭,姚姜抽回手,看向窗外。
紀在霖看着空空的掌心,心底涌起一股刺痛,隨之漫開,像螞蟻一樣噬咬着他。
手一點點收緊,手背青筋冒出,一根根猙獰可怕。
但他臉上卻帶着無盡的柔情,看着姚姜,像凝視着珍寶,手鬆開,再次握住姚姜的手,放到脣上輕吻,“姜姜,寶寶兩個月了,醫生說你情緒不能太激動,要注意身子。”
這是他們的孩子,第一個孩子,他一定要保護好。
姚姜沒說話,用力抽回手,剛開始紀在霖沒放,但在她更用力時,他放開了。
手抽回,搭在被子上,白皙的手指透着一股倔強。
紀在霖看着,把姚姜的手放進被子裏,輕聲開口,“你手很涼,放進被子裏。”
說着,把被子提起來直蓋到姚姜脖子下才罷休。
而在這期間,姚姜依舊沉默着,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這是她的孩子,她不能衝動讓寶寶受傷。
蘇芬提着保溫桶進來,看見的是紀在霖站在牀前一動不動的模樣。
“少爺……”蘇芬輕喚,走過來看向病牀。
發現姚姜睜着眼,臉上一下佈滿喜悅,“少夫人醒了?太好了!”
蘇芬高興的說着,說完把保溫桶放到牀頭櫃上,繼續開口,“少夫人,你現在身子弱,還是低血糖,要多喫點補品,我燉了湯,你喝點。”
蘇芬說着把保溫桶蓋子拿掉,把湯倒了出來。
姚姜動了動身子,紀在霖看見,急忙浮起她。
姚姜推紀在霖,紀在霖這次卻沒放開她,而是像對耍脾氣的孩子似的,耐心的說:“你有什麼氣等身體好了儘管朝我發,但是現在能不能顧慮着寶寶?她很虛弱。”
手頓住,幾秒後,姚姜鬆開手,任紀在霖把她抱進懷裏。
姚姜背靠着紀在霖,紀在霖圈住姚姜,對蘇芬開口,“蘇姨,湯給我。”
蘇芬看着紀在霖疲憊的難掩憔悴的臉,想說自己來喂姚姜的,但是,在看見紀在霖不再是沉沉的黑,而是帶着亮光的雙眼時,她什麼都沒說,把碗遞給紀在霖,轉身離開。
在少夫人失蹤的這段時間裏,少爺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理智,像個行屍走肉的瘋子。
而後,知道了少夫人在哪,少爺不再是行屍走肉的瘋子,而是一個地獄的魔鬼,瘋狂的想要毀掉一切。
但,這一切的一切在少夫人的回來後消失無蹤,恢復成了正常人。
哎,這一輩子,再沒有誰能讓少爺這樣了。
希望,這次過後,少夫人和少爺能和好。
病房安靜下來,但周圍卻瀰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息,在紀在霖和姚姜之間索繞不去。
紀在霖一勺一勺的喂姚姜,看見姚姜的脣角沾上湯汁,拿過紙巾給她擦掉。
他以前不會照顧一個人,可現在,他很會照顧一個人。
因爲,他愛姚姜。
“沙沙……”
沙沙的聲音從窗外傳過來,姚姜隨着聲音看過去,看見的是鵝毛般的大雪從天上簌簌而下,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
好像,很久沒看見這麼漂亮的雪了。
剛纔,隨着姚姜的轉頭,湯汁灑下一些,紀在霖急忙給姚姜擦過,看着她蒼白的脣瓣,心裏的疼再次蔓延。
老婆,對不起。
紙巾放到旁邊,紀在霖隨着姚姜的視線看去。
鵝毛大雪落下,很快覆蓋了整個城市,眼前剩下的盡是純潔的白。
腦海裏浮起一個畫面,那是他和姚姜相遇沒多久的時候。
姚姜喝醉了,歪歪扭扭的走着,她一個人站在路燈下,墊腳擡手接雪的模樣。
那麼純潔,那麼美好。
轉眸,看向姚姜。
近一年的時間了,她還是和當初一樣,純潔乾淨,一如六年前。
“來,再喝點,冷了就不好了。”
湯的溫度在一點點變冷,紀在霖拿過湯勺,舀了勺遞到姚姜脣邊。
姚姜張脣,湯落進喉裏。
紀在霖看着姚姜淡靜的眼,眼裏的亮光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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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他知道,她在怨他,在恨他。
而從現在開始,他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
眼裏劃過狠厲的光,很快消失。
姚姜,等等,你好好的保護寶寶,我保護你們,很快我們就能開心的在一起了。
“咚咚咚”敲門聲傳進來,湯剛好喝完,紀在霖看了眼門,“進來。”
孫啓拿着文件走進來,看見姚姜,點頭。
姚姜收回視線,閉上眼。
紀在霖把姚姜放到牀上,給她蓋上被子,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一下,低聲開口:“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按牀鈴。”
“……”
指腹摩擦了下姚姜的臉,紀在霖轉身朝外走。
孫啓隨後跟上。
兩人來到天台,冷風呼呼的吹,雪像會飛的精靈歡快的跳躍着。
紀在霖拿出一隻煙點燃,吸了一口,煙霧很快隨雪漂散,寂靜無聲。
孫啓看着紀在霖手裏的煙,心裏沉重,上前一步把文件遞給紀在霖。
“賀簡遇已經知道我們帶走了少夫人。”
中指食指夾着煙,紀在霖接過文件翻看,白色的煙霧從鼻子裏漫出模糊了他的眼。
孫啓看着紀在霖沒有情緒變化的神色,皺眉,開口,“賀簡遇現在在想盡一切辦法來把少夫人帶走,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想要阻止,恐怕困難。”
那個一直藏着的人始終不露身,他們爲了把那個人引出來,現在的公司已經在一點點走向破產的地步。
也就是因爲這樣,他們沒有實力去阻止賀簡遇。
如果要阻止,或者成功阻止,那動用的力量就不是一個該破產的公司能夠做到的。
而那個人是個警覺的人,他們一旦這樣做,他肯定會有所察覺,那麼,他們之前所做的就功虧於潰了。
作爲紀在霖的下屬,他不會同意紀在霖這樣做,他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不是別人能知道的。
但是,他知道,姚姜是紀在霖的命。
現在姚姜懷孕了,一切都推向了難以抉擇的地步。
想到這,臉色變的凝重。
指尖的煙燃燒到二分之一,紀在霖抖了抖菸灰,拿過煙放進嘴裏吸了口,合上文件遞給他。
孫啓接過文件,看向紀在霖。
最近他頹廢不分日夜的酒醉,紀在霖的臉帶着明顯的憔悴,而脣上下巴上新長出的鬍渣更是把這股憔悴加深,讓他身上多了股成熟的男人味。
紀在霖的氣質一直是那種邪魅的,帶着冒險刺激張揚,不是那種成熟穩重內斂的。
所以,這一刻的紀在霖讓孫啓看到了不一樣的一面。
孫啓原本想讓紀在霖不要放棄這麼久的努力,但在看見紀在霖透着沉斂的輪廓時,他的話說不出來了。
“X國的情況怎麼樣?”紀在霖拿過煙吸了一口,問道。
孫啓凜神,開口,“明天就會傳出產品質量問題,股市動盪,下跌,我們這邊也會跟着受影響。”
“嗯。”
周圍聲息安靜,只剩下呼呼的風雪聲,孫啓心裏一動,看着紀在霖,雙眼睜大。
但很快的,又皺眉。
紀總並沒有停止要計劃,那麼就是說是放棄了姚姜嗎?
不可能!
紀總絕對不會放棄姚姜,只是,紀總是什麼心思?
孫啓想了想,沒想到有什麼辦法能解決現在的情況,忍不住問道,“紀總,賀簡遇那裏……”
指尖煙已經燃到菸蒂,嘴角勾起一抹笑,邪魅至極,卻也肯定至極,“這件事我會和大哥宗原商量。”
雙眼一亮,孫啓明白過來,點頭,“是的,這件事由龍總和林總出面再好不過了。”
拿出一支菸,這次紀在霖卻沒點燃,只是拿在手裏把玩,而眸低垂着,遮住眼裏的神色,只留下一道暗色陰影和嘴角那抹篤定的邪魅。
此刻,被雪包裹的另一個城市裏,一抹修長的身影站在精緻的雕花圍欄前,看着遠處被海浪拍打的礁石,雙眸眯着,眼裏是溫潤的光。
她回來了,很快就會回來這裏。
嗯,我想你了,姚姜,很想很想……
“少夫人,你要做什麼?現在醫生說你最好少動的好。”蘇芬打開病房門走進來看見的便是姚姜揭開被子下牀的畫面。
急忙上前,扶住姚姜。
姚姜捂住肚子,臉上帶着小心,輕聲問道,“不能下牀嗎?我想上洗手間。”
“是的,醫生說現在至少臥牀躺一個禮拜看情況再說。”說着,蘇芬把姚姜扶着坐下,繼續開口,“少夫人你躺到牀上,我去拿便桶。”
姚姜點頭,捂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躺到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