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朝貴公子 >第三百三十章:中榜
    李世民是不輕易發怒的,而現在……只是覺得這吳有靜很可笑而已。

    只是這可笑的背後又是什麼呢?

    細細去想,不禁讓人生出寒意。

    什麼是士?

    誰纔是士?

    再延伸下去,誰能掌握了士人名分的冠名權。

    這背後,看上去可能是書生之見,是口舌之爭!

    可實際上,卻是什麼?

    是利益!

    這是赤裸裸的利益,這利益掩蓋在那堂而皇之的浮華表面之下。

    而利益的爭奪,是絕不可能是微風細雨的。

    李世民從不相信這一點,他相信任何的利益奪取,都是要死人的,是白骨露野,也是鮮血淋漓。

    毫無例外!

    李世民笑了:“若中試,則爲士,不中,連科舉都不能中者,如何能稱之爲士呢?”

    他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番話,似有警告。

    彷彿是在說,什麼是真正的士,沒有衡量的標準,最初的時候,士是貴族,是血統;此後,士不一樣了,隨着貴族的衰弱,新的士登上了舞臺,在察舉制和九品中正制的保障之下,士的標準就成了郡望,成了閥閱。

    而如今,規則在變,到了朕的這裏,就成了科舉。

    在朕的規則之下,固然是隨便你們怎麼折騰,可一旦敢破壞朕的規則,搶奪朕對士人名分的冠名權,那麼朕能戮兄殺弟,自然也能誅滅你們這些跳樑小醜。

    朕說了算!

    李世民這話,是含笑着說出來的,語調並不高,可羣臣聽罷,已有不少人覺得森然了!

    因爲陛下已經劃下了一條紅線,逾越者,死!

    吳有靜並不愚蠢,他聽到了李世民的這番話,並不敢頂撞,口裏道:“草民也是這個意思,此次無數的秀才奮發苦讀,便是希望能夠中試。上一次,陛下開了州試,取了不少秀才。可在天下人看來,秀才們良莠不齊,其中也有不少濫竽充數的……而此次鄉試,主考官虞世南大學士,出了一道難題,此題對於許多秀才而言,可謂難如登天。正好可藉此,將那些學識不足的人拒之門外,這實爲朝廷之幸啊。”

    這話聽着倒是正常了,李世民的臉色這才微微有所緩和。

    方纔他還以爲這吳有靜還敢繼續胡言亂語呢!若再敢胡言亂語,他李世民也不打算客氣了。

    哪裏曉得,這傢伙就立即轉了風向了。

    只是……吳有靜口裏說有不少秀才是濫竽充數,想來也是意有所指啊。

    而這種人最令人生厭的是,別人說話,都會說我認爲如何,我以爲如何。可他們呢,動輒就是天下人如何如何的。

    朕即天下,你又算老幾?

    當然,這只是李世民內心的想法而已,只是表面上,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此時,日頭已漸漸要上三竿了。

    此次皇帝在此設宴,自不是幹坐,宦官們已取了酒水和菜餚上來。

    大唐的酒宴,無論是皇家,還是尋常百姓,都差不多,沒有酒可不成!

    當然,酒水大多以純度較低的黃酒爲主。

    衆人暢飲,一面各自閒聊,並沒有後世那般過於森嚴的禮儀規定。

    ………………

    而在另一頭,已有許多人抵達了貢院之外。

    鄧健等人也早已在先生們的帶領之下到了。

    二皮溝學堂的人人數衆多,足足有一百多人,這般浩浩蕩蕩的來,頓時又鬧得雞飛狗跳。

    人們有的叫罵,有的呵斥,不過……但凡是大學堂的生員們抵達,大家還是自動地讓出了一條道路來,不敢輕易造次。

    叫罵的人,往往離得比較遠,而離得近的人,便悶着頭不吭聲。

    鄧健和長孫衝還有房遺愛人等到了貢院外頭,一個個翹首以盼。

    說是不激動,那是假的。

    這一次,既關係到了師尊的名譽,還關係着自己的前程!

    現如今關於大考的流言沸沸揚揚。

    在答案揭曉之前,誰也不知自己數年的辛苦,有沒有白費。

    另一邊,卻有一人徐步而來,他帶着幾個僕從,而僕從們顯然怕這位公子有失,所以小心的在旁保護着。

    此人正是李濤,趙郡李氏的嫡系子弟。

    他考完之後,立即將自己的文章默寫了出來,而後交給自己族中的長者們看,再對比坊間許多秀才們默寫出來的答卷,此時……他心裏有底了。

    雖然這個題很難,而且難如登天。

    不過……他覺得自己的發揮還是不錯的。

    當然,這得益於李濤平日深厚的功底,雖然他的文章平平,可他卻很清楚,只要比別人的好,就能中榜,甚至能名列前茅。

    而根據李氏家族從各地收來的反饋來看,李濤確實屬於超常發揮了!

    這樣的文章,退一萬步而言,就算不能名列前茅,可是中試是十拿九穩的。

    原本李濤不願親來看榜的,覺得隨便讓個僕從去看便是了。

    畢竟他是身份不同的貴公子。

    可終究還是無法保持淡定,最後還是興沖沖的來了。

    在這裏,他見着了不少熟面孔的秀才,彼此頷首,或是駐足見禮。

    等他到了榜下,便見另一邊,烏壓壓的一羣人,不是那二皮溝大學堂的生員,又是誰?

    對於這些人……李濤表現出了世族應有的傲慢。

    他不太看得起這些人,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因爲這些人和讀書人不一樣,顯得很異類,說他們是一羣武夫,還差不多。

    李濤揹着手,聽到身後秀才們的議論:“此次考試太難了,不過學生將文章從頭到尾作完,這文章雖是錯漏百出,卻聽說許多人到了交卷時,文章才做一半呢,或許……也有中試的機會。”

    “虞學士出此難題,似乎是別有他意啊。”

    “噢?什麼他意?”

    “聽聞,是爲了擋住那些二皮溝大學堂的生員的,你們想想看呀,州試的時候,大學堂的生員們這麼多人考中,是什麼緣故?還不就是那大學堂只曉得死記硬背嗎?這都是一羣書呆子,作的文章,毫無技巧可言。而虞公似乎也察覺到這種情況,就特意出了這麼一個刁鑽的難題,那些書呆子見了這題,憑藉他們的天資,如何能寫出文章來。”

    “此言有理。”身後的人就很是感慨地道:“這樣說來,虞公倒是用心良苦了。”

    衆人又看向遠處烏壓壓的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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