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唐朝貴公子 >第三百七十九章:聖裁
    見陳愛芝矢口否認,房玄齡也只是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而後,房玄齡便開始苦思冥想起來。

    陛下白日的文章,他是看過的,因而,今日報館讓他撰寫一篇,某種程度而言,其實深入闡述一下陛下勸學的深意而已。

    所以此文,本質上就是閱讀理解,要顯得陛下高瞻遠矚,又要有自己的一番獨到見解。

    當然,這對房玄齡而言,不是什麼難事,他除了是宰相,還與虞世南列爲十八學士,寫個文章,是手到擒來的事!

    只是這等立即要公之於衆的文,房玄齡卻還需好好的精雕細琢一番,每一個用詞,都需推敲,因而到了子夜,文章纔出來。陳愛芝則拿着文章,連夜往報館去。

    報館的人,幾乎都是熬夜排版,隨即開始印刷。

    次日一早,最新的報紙便出來了。

    只是……大家已經預料到報紙將供不應求,那些賣報的貨郎,似乎是通宵達旦的在等,就希望能多進一些貨。

    一張報,賣報之人能入賬兩文錢,而且是十拿九穩,叫賣之後,定能賣出去,大家都希望能多進一些貨,若是來的遲,就不知還能有多少了。

    清晨拂曉。

    長安不知覺間多了一道街景,賣報的吆喝聲,伴隨着黎明的曙光刺破了拂曉的寧靜。

    而後……一日津津樂道的話題,又滋生了出來。

    以往人們的問候,大抵是喫過了嗎?或是鄰里之間,發生了什麼。

    而報紙的出現,某種程度,一下子讓人們的視野和談論的話題,不再限於門戶和鄰里之間,一下子,便連幾千裏外的事,也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自然,今日最勁爆的話題,當然還是關乎於房玄齡的文章!

    昨日大家本就爲了陛下的勸學文章而爭議的厲害,每一個都覺得陛下的文章裏,是別有什麼深意,有的人甚至爭執得面紅耳赤。

    現在好了,房公親自下場,告訴大家,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老夫親自來給你們講講,什麼叫做勸學。

    …………

    也就在此時,張千將最新送來的新聞報送到了正在喫早膳的李世民跟前。

    李世民正襟危坐,一面用着早膳,一面將報紙攤在案牘上,漫不經心的看着。

    此時,李世民腦海裏,已經開始浮出今日街頭巷尾會議論什麼了。

    用過了早膳,少不得便要見見百官,昨日罷了早朝,今日免不得要讓百官入朝了。

    李世民擺駕至太極殿,百官卻已到了。

    衆臣先是行禮,李世民在人堆裏覷見了陳正泰,面上莞爾一笑。

    可事還沒議多久,突然有人自班中出來道:“陛下,臣有一言。”

    此人是御史馬英初。

    馬英初鼻青臉腫的樣子,上一次去了報館,被一個叫程處默的人打了一頓,顯然這是報館故意的,御史臺其實已經炸了鍋!

    御史是什麼,何等清貴之人,可謂是捕風捉影,專司彈劾,很清貴,權柄也很大。

    本來御史對於報館就有意見,現在又捱了打,御史臺上下,可謂是義憤填膺。

    此時,馬英初道:“陛下昨日刊載了文章,於新聞報中。臣等已經看過了。臣聞,新聞報銷量日增,打着陛下文章的名目作爲賣點,而今……影響甚巨。”

    李世民只頷首,目光又落在陳正泰的身上。

    只見陳正泰一臉平靜的樣子,好似現在說的事和他無關一般。

    馬英初又道:“臣所慮的,乃是這新聞報如此的影響,倘若此中有妖言,這天下軍民,豈不爲其所惑?臣爲御史臺御史,糾劾本是臣的職責,昨日,臣往報館,本要體察報館中的事,誰料這報館喪心病狂,竟是叫人毆打臣下,陛下且看,臣面上的傷,便是鐵證。”

    他一臉委屈的樣子。

    其他御史也很激動,個個露出義憤填膺之色。

    不少人剛剛得知這個消息,都露出震驚的樣子,毆打御史,這是聞所未聞的事!

    房玄齡等人顯然是早就知道消息的,所以並不顯得震驚,只是態度卻是難明。

    李世民聽聞,就皺眉道:“誰打了你?”

    “一個叫程處默的人。”馬英初振振有詞。

    殿中,程咬金本是聽聞御史捱了打,就禁不住咧嘴竊笑!

    他原只當笑話看,可聽到程處默三個字,頓時天旋地轉,眼珠子猛地一瞪。

    李世民顯然是知道程處默的,他也不禁擰眉起來。

    馬英初隨即道:“陛下,程處默……不過是個少年,臣可以不計較,臣要彈劾的,乃是這程處默背後指使之人。陛下啊,臣乃御史,監察之官也。這報館裏,竟連御史都敢打,這……還像話嗎?他們今日敢打御史,明日就敢謀反啊!”

    “咳咳……”陳正泰不禁咳嗽。

    話說……還是御史厲害啊,上綱上線到這個程度,他還是很欽佩的。

    李世民卻不露聲色地道:“是嗎?馬卿家已看出了報館的反狀?”

    “現在倒還沒有反。”馬英初回答。

    李世民便道:“既然還沒有,何以要說人謀反呢?”

    “可是陛下啊,這報館慫恿人打御史,這是何等大罪?何況他們擅自撰寫文章,藉此牟利,四處兜售,現在長安百姓,人心浮動,這不是妖言惑衆嗎?御史臺本是有職責來監管,可這報館,卻不知是仗着誰的勢,非但對御史無禮,竟還動手打人,喪心病狂至此,難道陛下要視若無睹嗎?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

    羣臣驟然間,開始低聲議論起來,毆打御史,確實是極嚴重的事,自大唐建立以來,都是聞所未聞,御史擔負着監察百官之責,所以大家或多或少對御史會有所忌憚,現在好了,居然連御史都敢打?

    “今日若是不徹查,不嚴懲肇事之人,那麼……敢問陛下,這御史臺的威信,將至何地?”馬英初眼睛都紅了,此時歇斯底里起來,人生第一次捱揍的體驗,那也不太好。

    他開了這個口,其他御史也是躍躍欲試,就等着站出來響應了。

    昨天的時候,整個御史臺可是炸開了鍋,畢竟御史之間,可能平日會有齷齪,可現在有人捱了打,打的又何止是一個馬英初?

    李世民眯着眼,不置可否的樣子:“誰是肇事之人?”

    “程處默,還有程處默的指使者。”

    李世民便又問:“誰又是指使者呢?”

    馬英初頓了頓,他看了羣臣之中,那陳正泰一眼,目露出忌憚之色,踟躕了老半天,方纔道:“聽聞報館負責的人,叫陳愛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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