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出不去。
這所謂的深淵，這深淵中一層層的結界，都是專爲他而設。
任何人都有可能出得去，只有他，無法出去。
但，就算出不去，這一刻心頭亦是柔軟一片，光明萬丈。
他彎脣，笑了笑：“真是個傻姑娘。”
他想伸手去碰觸她的頭。
但手卻在半空收回，而是去收拾那些他在她昏睡時候已經在準備的乾糧。
聲音淡定無比地對言蕪說：“阿蕪，你不用擔心我，我在這深淵裏，也可以慢慢修復自己，你忘了嗎，上次我的腳也是黑漆漆的，但是很快就會褪去，我現在這樣雖然難看，但其實沒一點事，只要慢慢恢復就可以。”
哪裏是那麼容易！，上次他的一雙黑漆漆的腳，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恢復的。
言蕪擦乾自己的淚水，堅定無比地望着江行之：“不管能不能行，我都要試試，你把蛋固定背上，然後再爬我背上。”
她說這話，上前一步，試圖拉住江行之的胳膊。
江行之卻敏銳地後退了一步。
“阿蕪，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試過。”
他說：“不行的，我和蛋，都會被那些結界打回來。”
“你也不一定能成功，或許你也會被結界攔住。”
他目光像是兩把火一樣，帶着可以焚燒一切的燦亮與堅定，“阿蕪，小鳳不能等，你必須儘快離開，我和蛋在這裏等着你們，等你們來接我們離開。”
言蕪伸手，想去摸他的臉。
江行之微微偏頭，避開她的手。
他說：“別碰，不能碰。”
言蕪反問：“我可以碰小鳳，爲什麼不能碰你？”
但他很快就說：“等下次你回來，你想怎麼碰就怎麼碰，我躺平任着你碰。”
他聲音繾綣，目光望着她，癡癡而又眷戀。
“阿蕪。”他說：“快點離開。”
言蕪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沒有騙我？”
“沒有。”
“你和蛋會一起等我和小鳳回來？”
“對，只有你們才能接我們出去，我們一家人以後在外面要整整齊齊的過日子。”
“行之……”
“乖，別怕，你可以做到的，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到，你會帶着小鳳回來接我。”
“嗯。”
“行之？”
“嗯？”
言蕪睫毛顫了顫。
她的翅膀太小了，沒有多少力氣。
她其實也知道，她自己，無法揹負江行之這樣龐大的身軀。
只怪她自己，翅膀太小太小。
她說：“行之，我會帶着小鳳早點回來接你們，到時候我們一起離開這裏，一起去找那些傢伙們報仇。”
“行之，我肯定會帶着小鳳回來，你要好好的，還有我們的蛋，你要保護好它，我負責小鳳，你負責蛋。”
“行之，你一定得等我回來。”
江行之笑着回她：“好，我等你。”
聲音柔柔，眸光中情愫縈繞，如柔柔的光將她籠罩着。
把她籠在他的眼中，心底。
我等你。
一日也願意，日日也願意。
從此山高水長，或永不相見。
但，你讓我等，我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