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寒笙看了一眼產房關上的門,深深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殷牧離看着離開的古寒笙,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機,目光是盯着產房門的,手機卻在手上把玩着。

    沒過多久,殷牧離突然開口:“蔓妮。”

    “殷先生。”

    蔓妮轉身看着殷牧離……

    “我餓了。”

    蔓妮:“……”

    看着殷牧離,那一句我餓了說的理所當然的。

    “我……”

    想說等沐歡平安從產房出來她再去幫他買晚餐,可是這生孩子的事兒,誰也說不準是多久……

    對上殷牧離的目光,蔓妮默默的把吐槽嚥了回去,應道:“殷先生,您想喫點什麼?”

    “隨便。”

    殷牧離隨意的吐出兩個字……

    蔓妮:“……”

    “xx居?”

    “嗯。”

    殷牧離點頭……

    蔓妮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說道:“殷先生,沐歡這裏拜託你了。”

    “嗯。”

    殷牧離又是應了一聲……

    那態度……

    這實在是自己的大boss,蔓妮不敢有意見,只能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腳步很快,只想快去快回。

    雖然在這裏並幫不上什麼忙,可沒看到沐歡安全的從產房裏出來,那顆懸着的心怎麼也放不下……

    蔓妮離開後,走廊上只剩下殷牧離一個人,遠遠的,一個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看了一眼殷牧離,身形一閃,人已經在產房門口。

    門從裏面打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大步走進去,門又重新合上。

    產房裏,沐歡大口呼吸着,兩手緊緊的扣住牀側……

    “莫司爵……”

    在疼的受不了的時候,沐歡從喉嚨深處喊出一直在心底默唸着的名字。

    像是已撐到了極致,而不得不喊出這個名字而給自己力氣……

    在忍不住喊出莫司爵名字的那一刻,沐歡眼眶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所有的堅強,所有的強撐在這一刻都決堤了……

    太疼……

    疼到她很想找一個人支撐住自己,這個人,她只想是莫司爵……

    醫生的聲音漸漸的遠離,她隱約聽到醫生在說,用力,用力,對,深呼吸,用力……

    她很努力的在用力,把身體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上面。

    可是,越是用力,越感覺到疼。

    這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裏,她已經嘗過各種疼痛,可那些疼痛,都不如此時的疼痛讓她受不住。

    她以爲自己那樣耐的住疼,一定可以忍住的。她一定可以撐着,不喊痛的把寶貝生下來。

    可是……

    “莫司爵,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沐歡已經疼的所有感觀只匯聚在正在生寶寶的那一處,只感覺到身體被硬生生的撕裂開來……

    “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騙我……”

    沐歡不知道該怎麼緩解自己身體的疼痛,越是說,越是覺得委屈。並非真的恨着他,只是,怨他丟下自己一個人。

    指甲掐進牀裏,只留了一點指甲,摳的太用力,指甲被她摳斷……

    鮮血從斷掉的指甲上溢出,十指連心疼,沐歡卻感覺不到。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這是理智無法壓抑住的。

    這樣的尖叫聲,醫生早已習慣,病人有力氣,叫出聲更有助於出力……

    就在尖叫出聲的時候,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纖細雪白的手上已染上了鮮血,被大手扣住的時候,熟悉的觸感讓她大腦有片刻的清明……

    莫司爵……

    當腦中閃過這個深入骨髓的名字時,沐歡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突然決堤。順着眼角,瘋狂的往外滾。

    早已汗溼的鬢角,再次被淚水溼透。

    黑髮,溼粘粘的在臉頰。感覺到熟悉的觸感挑開她沾在臉頰上的黑髮,大手貼在她的臉側……

    耳邊醫生的話還在耳邊,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用力,呼吸……

    助產師也是一直在一側幫着忙,產房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

    沐歡越發不敢睜開雙眼,如果真的有一個大男人出現在產房裏,裏面的醫生護士不會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不會還這樣淡定的繼續幫她生產……

    越來越多的淚水從眼眶裏滾出來……

    不管是幻想出來的,還是他用着另一種方式出現,沐歡忍不住握緊了扣在自己手上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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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已有無數次,沐歡感覺到莫司爵的存在。

    自從第三次產檢那一晚後,她已經不止一次的像是魔障了一樣,察覺到莫司爵的存在。

    可是,一次又一次,只是證明,是她的想象。

    只要她一睜開雙眼,就會發現,那只是一場夢。只要她一轉身去尋,只會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或是一片空曠,哪裏會有莫司爵的身影。

    漸漸的,沐歡已習慣了這樣的感覺。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從來不會去相信鬼神,可是她卻寧願相信,這是莫司爵用着另一種方式陪在自己身邊……

    不敢睜開雙眼,沐歡很怕睜開雙眼的時候,這樣的觸感就會消失……

    明知道莫司爵不在了,明知道她進產房的時候他是不可能陪着她的。

    別人都可以有機會讓孩子的父親陪同,可她卻永遠沒有那個機會。

    這種沒有可能的奢望,沐歡不會讓自己做夢……

    但是,在最疼的時候,在心底最脆弱的時候,在手感覺到莫司爵存在的時候,沐歡被壓至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洶涌而出。

    “莫司爵,我疼……”

    沐歡感覺越來越疼,疼的大腦越發無法清醒。所有的感觀,再次被疼痛侵蝕。

    腦海中,只有莫司爵和孩子……

    她疼……

    好疼……

    原本一直強撐着,沒喊一句放的沐歡,在手握住熟悉的觸感時,心底深處的脆弱再也壓抑不住……

    一遍遍的喊着自己疼……

    分不清究竟是握着她手的大手越收越緊,還是她自己因爲疼痛而把莫司爵的手越握越緊。

    沐歡只知道,她只想藉着這股力,把寶寶生下來。她害怕自己一睜眼,又是一場空,心底那口氣卸下,她無法把孩子生下來。

    她真的好疼,疼的快要撐不下去。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她要撐住,她要用力,要把孩子生出來……

    意識有些混沌,懷孕期間,一直努力的調養着身體,很想在生寶寶的時候,體力可以跟的上。

    此時,明顯感覺到體力耗的越來越快,在醫生讓她用力的時候,她越來越無法提起力氣。

    她心底很怕……

    幾小時前,莫司爵戴着面具與古霍鳳邪一起走出來,上了車才發現殷牧離的未接來電。

    在沐歡懷孕後,原本在情況未明的情形下,他並不準備把殷牧離也拖進來。

    但如今,沐歡懷孕,莫司爵不能時時刻刻守在沐歡身邊,在柏城,他唯一能放心的人只有殷牧離。

    在回去之前,他聯繫了殷牧離。

    如果不是緊急的情況,殷牧離不會主動聯繫他。在沐歡預產期前,他已經託付殷牧離,如果有什麼突然情況,要立刻聯繫他。

    電話立刻回拔過去,得知沐歡已經進了醫院後,他立刻扯下面具,上了直升機,飛回了柏城。

    一早,他便已決定在沐歡生產的時候要陪着沐歡一起迎接他們的孩子,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醫生和護士,殷牧離一早便已重新安排好。

    在他出現在醫院時,立刻有人拿着白大褂和口罩遞給他換上。

    走進產房的那一刻,他看着不遠處自己深愛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出自己的名字……

    原本只是想遠遠的站着,但當沐歡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莫司爵的雙腿已控制不住的邁出,等反應過來時,人已到了她的身邊。

    人真的站在她身邊,看着她佈滿汗水疼的臉上血色盡失的臉,步子根本就無法再挪開……

    目光心疼的看着閉着雙眼,痛罵自己的沐歡,莫司爵此時多想低頭,親吻她眼角的淚水,很想緊握着她的手,告訴她,他在。

    但他只能站在一邊,看着沐歡痛,卻什麼也無法做。

    在餘光掃到她疼的掐斷了自己的指甲,心一揪,大手已無法控制的握住她的手……

    握住的那一刻再也捨不得放開……

    明知道,這樣很容易讓沐歡察覺到他的存在,可此時此刻,莫司爵已考慮不到其他,滿腦子只有沐歡……

    那一聲聲我疼,像是刀在凌遲着他的心。莫司爵沒出聲,可是雙眼卻是把他心底所有的情緒都表露出來。

    他恨不得代替沐歡痛……

    漫長的心理折騰,莫司爵無數次,歡歡這兩個字已經到了喉嚨口。看她痛成那樣,莫司爵幾度都想開口安撫她。

    可卡在喉嚨口,用僅存的理智,壓了下去。

    就在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耳邊聽到醫生聲音微微拉高,鼓勵着沐歡的聲音……

    “看見頭了,繼續用力……一……二……三……”

    她感覺得到寶寶在慢慢往外推,撐到自己,撕裂的疼痛越來越明顯……

    “啊……”

    當卯足了最後一口力氣,沐歡尖叫出聲,弓起的腰身,在感覺到孩子生出來的那一刻,腰軟無力的落回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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