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在瞬間寂靜。
明明是很溫柔的聲音，女人的脣角帶着淺淺的笑意，綁匪的心間卻驟然收縮了一下。
他的眸子一直在她放進包裏的手與臉來回轉動。
帶着些許憤怒，些許恐懼。
顧悠然很滿意他的表情。
老實說心底是有些快感的，在童倩那裏感受到的威脅與恐懼，完全在綁匪的身上得到了宣泄。
她脣角勾勒的弧度加深，沒有拿出包裏的東西。
“其實你應該猜到了對不對？”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智慧的生物，何況是一個本身就具備了超強捕獵技巧的獵人。”
“狼就算再勇猛，又怎麼能鬥得過獵人呢，當然這其中有最重要的一點。”
綁匪緊張的情緒漸漸緩了下來。
對於一個經常作案的犯罪人來說，擅長的不僅是作案，還有心理戰術。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尤其是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控制，畏懼與慌亂是本能的反應。
但在顧悠然講了這麼長時間的故事，並且帶着試探與詢問的態度。
綁匪摸清了她的思緒。
他依舊就沒說話，不過眼神透露出了詢問，‘哪一點？’
顧悠然輕笑，“當然是防備上。”
說簡單的點就是獵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狼，沒有信任又怎麼會不給自己隨時準備一條後路呢？
顧悠然在綁匪眸色驚變間，從包包裏終於掏出了那支藥。
她什麼都沒說，就看着全身包裹嚴實的綁匪，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不斷閃爍的情緒。
不得不說對於心裏不健全的人來說，讓別人感受到來自自己的逼迫，眼底縮展露的各種情緒，或憤怒、或尖叫、或瘋狂、或崩潰……這感覺當真是美極了。
綁匪瞳孔驟然集聚收縮。
顧悠然見自己所有想要的效果都已經有了，開始實施她的策反計劃。
當然她沒有直白的說，之所以採用講故事這麼迂迴的方法，就是爲了不落人把柄。
“結果你應該想到了，獵人在跟狼合作之前就已經開始預防它，並悄悄的給它餵了點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等的就是有朝一日狼的反咬，而結果果然如他所想……”
“狼敗了，以生命作爲代價的失敗，很可惜。”顧悠然嘆息的搖了搖頭。
明明語氣中那樣的惋惜，可是那雙眼睛卻是含笑的，如彼時的夜晚，處處透着森寒的冷意。
綁匪情緒顯得激動起來，聽到‘給它餵了點東西’幾個字，他已經明白她作用到底有什麼籌碼。
眼神憤怒帶着逼視質問：她到底想怎麼樣？
急了麼？
終於開始着急了，當一個人的情緒開始被影響的時候，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顧悠然撇了一眼手中的綠色藥液，脣角蕩起淺淺的弧度，“其實在我看來獵人根本就不需要走那以後一步，就像現在你我一樣，只要齊心合力，人生能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呢？”
“與其拼死一搏，不如彼此信任，說不定還會是雙贏，你覺得呢？”
綁匪死死的盯着她，目光在她與藥液之間徘徊。
顧悠然笑了一下，“我覺得這個東西……不太好。”
她當着他的面收了起來，以示誠意。
的唯一路就是合作。
否則——立馬死！
屋子裏顯得僵持，綁匪到底不蠢，他如今這樣不過就是待宰的羔羊，除了選擇合作就只有合作。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衝着顧悠然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很好。”
顧悠然眸瞬間點亮，脣角勾勒弧度，俯身在他的耳側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而後離開醫院。
顧悠然並不知道，在醫院的對面，從頭到尾都有一雙眼睛注視着這方。
望遠鏡裏的身影徹底消失，黑衣男子衝童倩搖了搖頭。
女人的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早在一開始就已經猜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了。
“那麼，啓動b計劃吧。”
黑衣人恭敬的點頭，轉身出去準備。
屋子裏寂靜的只有呼吸正在起伏，半晌，一杯紅酒下肚，空間裏似傳來了女人嘆息的聲音，淒涼而又諷刺……
——
三天後，顧菡煙踏上了去常市的飛機。
很巧不巧的，跟顧悠然居然是同一輪航班，而且還坐在了臨近的頭等艙。
世界果真是奇妙，往往最不想遇見的人，命運卻總會跟你開玩笑。
兩人對上。
顧菡煙沒有太多的表情，冷淡而又漠視。
然，以爲她不互動開口，對面的人就會拒絕麼？
並不！
縱使無論顧悠然在顧菡煙在這裏碰了多少的灰鼻子，但每每見面她依舊套路不改。
款款上前，“姐姐。”
一聲姐姐聲音柔美動聽，彷彿沒有那晚在山峯上的凌厲與鋒芒，顧菡煙微微側目。
她能感覺到面前這人的情緒，很好。
不，可以說相當的好。
臉上帶着淺笑，一雙眸子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涌動。
二十多年的經驗告訴顧菡煙，對方又給她準備好了開場戲呢。
畢竟如今的顧悠然名聲可不太好。
網上輿論一片，縱使顧家的公關能力再強，也不過只讓輿論不呈現一邊倒的趨勢而已。
可她卻表現的很反常，唯一能說明的大約就是又想到了什麼方法身敗名裂的招數了吧？
是什麼呢？
除了那個綁匪作爲突破之外，顧菡煙想不出別的。
“看來我還低估了你，手上還有籌碼。”
顧菡煙用的是肯定的語氣，顧悠然輕笑。
似乎已經識破了臉，在這一方彼此都是自己人的情況下，她並沒有隱藏自己面目。
雖然在笑，卻笑的不再柔美，隱約中透露着一些森然。
“你猜呢？”
“呵。”
這一句話其實已經算是承認了。
顧菡煙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隨身視頻，在擡眸脣角輕勾了勾，“半個月後，他的聲帶大約就好了，試試看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你的籌碼比較動人，還是我的籌碼更觸動人心。”
顧悠然眼底驀然劃過森冷，她忽然衝顧菡煙走近一步。
兩人的距離近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她盯着顧菡煙，眼神很冷卻忽的一下，湊到她耳側說過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