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昌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當聽到那聲有砂的話後,他就混亂了。
點出砂了…
我爹是謝華宇…..
謝蓉是我親祖母…..
我是謝家大房的大孫子….
我女兒點出砂了…
我…我女兒……
他的腦子裏各種念頭亂七八糟的亂鑽,他的確不知道這些念頭都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想什麼,人也變的呆滯,直到謝柔惠和謝大夫人那前後兩句抓住她闖入耳內。
抓住她?
抓住他的女兒?
抓住他們二房的女兒?
抓住能點出砂的女兒?
謝文昌頓時就清醒過來,人也毫不猶豫的大喊一聲衝上去,嘴裏喊得是抓住她,對護衛們打的手勢卻是護住她。
是他們二房的護衛。
雖然昨晚被攔住沒有見到謝柔清,但他的人手卻安排進鬱山了。
是的,謝家諸人皆以丹主爲尊,但他們諸人可並不以其他人爲尊,爲了保證諸人各自在族中的地位,誰都有自己的人手。
他們以丹主爲尊,他們的人手自然也以丹主爲尊,但如果他們不以丹主爲尊呢?
這個問題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念頭也從來沒有人會想到過。
謝家不以丹主爲尊,那還叫謝家嗎?
只要丹主一聲令下,妻子兒女都可拋。就像上一次礦難要獻祭,所有人都爭着搶着要把自己的女兒獻出來。
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一個手勢打出來,護衛們按照他的命令,將刀劍對準了要圍上了的謝家護衛。
別說謝大夫人問是什麼意思,謝文昌自己也要問自己是什麼意思。
護住女兒不讓丹主抓起來的意思嗎?
這也太駭人了!
那是丹主啊!是謝家生存的根本啊!違抗丹主,就是自掘墳墓啊!
謝文昌下意識的忙打個手勢,護衛們嘩啦啦的忙轉過身對準謝柔清。
“大嫂,我把她抓住了,我來抓住她了。”他說道。
謝大夫人看着他沒說話,謝柔惠冷笑。
“二叔。你動作倒挺快啊。”她說道。
“當然。事關重大。”謝文昌義正言辭說道。
“好啊,既然事關重大,你說怎麼辦吧?”謝柔惠說道。
“當然要嚴加拷問!”謝文昌說道,神情激動。“我這就把她帶回去。嚴加拷問!”
“這還用帶回去嗎?”謝柔惠走下轎子。“就在這裏拷問吧。”
說着擡手製止護衛們,指着謝文昌身後圍住謝柔清的護衛們。
“你們將她拉下來。”
聽到她這句話,護衛們不由看了謝文昌一眼。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只這一眼的遲疑,謝柔惠已經笑起來。
“母親。”她說道,“還是你來說話吧,我說的話,他們不聽了。”
我說的話,他們不聽了。
這帶着笑的話扣下來,謝文昌就完了。
大小姐的話不聽,那是不是將來丹主的話也不聽了?
如果謝文昌夠聰明的話,現在當然應該立刻回身,親自將謝柔清一巴掌打下來,再接過護衛們手裏的木棍,狠狠的打上去。
他不動,護衛們也不敢動。
現場陷入凝滯。
謝大夫人走下了轎子。
“謝柔清。”她沒有按照謝柔惠的要求呵斥護衛們,而是開口說道,“她在哪?”
謝柔清看着她搖搖頭。
“我不知道。”她說道。
“謝柔清你別裝傻,你不知道,就知道母親問的是誰?”謝柔惠豎眉喝道。
謝柔清看也不看她,更不說話。
“謝柔清,我再問一遍。”謝大夫人說道,人也邁步向前,“她在哪?”
謝柔清依舊不說話。
看着謝大夫人走過來,護衛們有些慌張。
“你不說?”謝大夫人說道,點點頭,“那我不問了。”
她說完這句話伸手從一個護衛手裏抓過一根木棍。
“我也不用指使別人來拿下你,我自己來。”
伴着這句話,揚手將木棍狠狠的向謝柔清打去。
噗的一聲,木棍擊打發出悶響。
牛背上的女孩子卻安然如常,原本站在黃牛一邊的安哥俾擋在謝柔清身前,赤裸的肩頭一道紫紅的印子浮現。
“安哥俾!”
老海木和謝柔清同時喊道。
“你們瘋了嗎?還愣着幹什麼!將他拉下去!”謝柔惠尖聲喊道。
四周的護衛纔回過神,不用再等誰允許向安哥俾撲去。
“走啊!”謝柔清喊道。
一向動作迅速的安哥俾卻沒有跑開,跟幾個護衛推搡一番就被牢牢的抓住。
謝柔清從黃牛身上滑下。
 
;“這不管他的事!”她喊道,“有什麼衝我來!”
她還沒站穩,謝大夫人的木棍就打了過來,謝柔清痛呼一聲跪倒在地上,看着站到面前再次舉起木棍的謝大夫人。
對,就這樣打她!打死她!
你們這些大膽的護衛敢不聽使喚,我乾脆就不使喚你們,我自己來!
你們敢不聽我使喚,還敢來阻攔我嗎?
謝大夫人雖然蠢,但有時候蠢的也讓人暢快。
打死她,就這樣打死她,讓那躲在暗處的賤婢好好看看,讓那些蠢蠢欲動起了不該起心思的好好看看。
謝柔惠心裏喊道,神情激動,眼睛放光。
謝柔嘉伸手抓住樹枝就要起身。邵銘清一把按住她。
“不用你出面。”他低聲說道。
“謝大夫人是個瘋子。”謝柔嘉咬牙低聲道,“安哥俾已經被打了。”
連親生母親都能活活逼死,謝柔清在她眼裏又算什麼。
邵銘清按住她不放。
“謝家不是隻有她一個瘋子。”他低聲說道,說着衝那邊擡了擡下巴,“她不會捱打的,你看。”
謝柔嘉看過去,看到果然有人擋住了謝柔清。
“謝文昌,你什麼意思?”
謝大夫人看着握住自己胳膊,抓住棍棒的男人,再一次冷冷的問道。
謝文昌臉色漲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渾身發抖。但握着木棍的手卻一點也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