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惠扶着兩個隨從的胳膊邁上山石,視線穿過濃濃的煙霧看向內裏。
內裏或坐或躺着十七八個人,男女老少皆有,有的**有的嘔吐咳嗽,已然是狼藉一片,如果不是濃烈的煙霧草香氣掩蓋,只怕腥臭已經撲鼻。
“大丹主,快些下來吧。”
謝家的長老們難掩擔心的催促。
謝柔惠轉過頭,前方不遠處就是懷清檯所在。
“大家都是來尋求巫清娘娘庇護的。”謝柔清說道,“所以就把他們安置在這裏。”
謝柔惠看了她一眼。
“只是可惜是,這瘴氣就是在巫清娘娘所在之地滋生的。”她說道,“真是令人悲哀。”
謝柔清也看着她。
“是啊,真是令人悲哀。”她說道。
謝柔惠不再理會她看向衆人。
“瘴毒害人啊。”她說道。
四周的民衆雖然看不到隔離後的中了瘴毒的人的模樣,但也能聽到痛苦的**,一個個神情更爲驚懼。
“大丹主救我!”
“大丹主驅瘴!”
衆人跪地一片高呼。
“這瘴氣是鬱山深林中而出,可見必然是山中有惡毒滋生。”謝柔惠說道,“巫清娘娘已然也被捆縛。”
巫清娘娘也被捆縛了?
民衆頓時大驚,不過也能想象到,要不然鬱山之中怎麼會有瘴氣滋生。
“要想驅瘴,必先除去惡毒。”謝柔惠高聲說道。
“除惡毒!除惡毒!”
“大丹主,惡毒在哪裏?”
一片呼聲應和詢問,跪着民衆們也都站起來神情激動,恐懼已經凝聚成瘋狂的力量,只待謝柔惠一聲令下,要將惡毒撕碎清除。
這喧囂讓站在一旁的縣令臉色更白。
“這要是聚衆殺人,可是攔不住啊。”他喃喃說道。
他回頭看去。見身後東平郡王肅然而立神情依舊,似乎沒有被這一邊惡疾一邊喧囂所驚擾半點。
他的護衛們散佈與身後。
縣令便不動聲色的往東平郡王身邊挪去。
“架高臺!”
山石上。謝柔惠擡手高聲。
伴着她的吩咐,早有準備的謝家隨衆立刻佈置起來,就在懷清檯下架起高臺。
謝柔惠一步步走過去,民衆忙緊緊的跟隨,唯恐落單被頭頂上越來越凝聚擴大的瘴霧侵襲。
謝柔惠站定在高臺下。
“架火臺。”她又說道。
火臺!
也就是說這將是一個非成不可的祭祀。
如果惡毒不除,瘴氣不散,那麼舉行儀式的巫就將被燒死。以謝罪神明。
看着柴在高臺四周堆起,謝家的長老們也面色駭然。
“不至於吧。”
“這可不行。”
“她還沒生女呢,怎麼能死。”
他們交頭接耳,再忍不住一起上前。
“大丹主,先請找出惡毒。”他們說道。
謝柔惠環視四周。
“惡毒,鬱山一向清明,家中供奉盡心盡力,守山看林兢兢業業,那麼到底是哪裏有錯。才導致惡毒滋生?”她說道,“鬱山到底是哪裏與先前不同?”
“謝家丹主爲巫,血脈傳承。天命神授,不容混淆。”她接着說道。“鬱山乃巫清娘娘神位所在,不容雜巫侵染,你們可知道這個規矩?”
知道,這是彭水人人皆知的。
喊聲齊齊響起。
謝家的長老們神情變幻,果然看到謝柔惠的視線落在謝柔清身上。
謝柔惠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謝柔清。
喧囂聲漸漸的停下,所有人的視線也隨着謝柔惠落在謝柔清身上。
場面陷入一片安靜,安靜的令人汗毛倒豎。
水英忍不住上前擋在謝柔清身前。
“你想幹什麼?”她衝謝柔惠喊道。
“我想幹什麼?我只想問問她,在鬱山幹了什麼!”謝柔惠說道。走向謝柔清,“你在鬱山點砂。你在鬱山以巫女身份進行祭祀,你的父親把鬱山搶來送給你,可有此事?”
這話傳出來頓時一片譁然。
謝柔清民衆們並不陌生,也知道她能侍丹女打鼓祭祀,但那只是侍,是丹女的隨從陪侍。
她自己點砂祭祀?那怎麼可以?
“的確如此。”謝柔清說道。
謝柔惠站定在她面前。
“所以是你亂了山神的規矩,自從你做了這件事後,鬱山坍陷,大地動,如今瘴氣滋生。”她說道,“所以你就是鬱山的惡毒。”
“我是惡毒?”謝柔清說道,“憑什麼說我是?”
“因爲你不是丹女,你卻在鬱山做丹女才能做的事,這就是對山神的褻瀆,對先祖的不敬,壞了山神的規矩,導致禍亂叢生。”謝柔惠說道,“謝柔清,你不是,誰是?”
四周民衆一陣騷動,看向謝柔清的神情不善。
“燒了她!”
不知道哪個帶頭喊道。
“燒了她!”
“燒死她!”
喊聲頓時如狂風般席捲。
謝柔惠看着謝柔清微微一笑。
“我說你是,你就是,你不是,你沒有做這些事,難道是哪個已經不是謝家女的郡王妃乾的嗎?。”伴着四周的喧囂,她說道。
謝柔清看着她神情木然沒有說話。
謝柔惠看她一刻再次一笑,一面擡腳後退。
“來……”
不待她喊出那句來人,謝柔清忽的先邁步,拄拐向堆着柴的高臺走去。
隨着她的走動,人羣再次喧囂。
“燒死她!燒死她!”無數聲音喊道。
謝柔清走上了高臺,環視人羣,她伸手對下邊似乎說了句什麼。
因爲人聲喧喧聽不到,但大家很快看到一個小丫頭喊來兩個礦工,這兩個年老的礦工一同舉着一面大鼓向臺上走去。
鼓?
她要幹什麼?
喧囂聲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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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謝柔惠說的沒錯,我在鬱山是做了很多事,我點砂。開礦,還進行了祭祀。”謝柔清開口說道。“如果說是因爲這樣,山神震怒滋生瘴氣,那麼就讓我來驅瘴,如果山神不是因爲我的行徑爲惡毒,那麼瘴氣散去,如果瘴氣不散,我願意被燒死在高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