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壓下震驚：“什麼問題？”
小宣緩緩道：“還能是什麼，審覈的問題唄。”
我默然不語。
她真的太聰明瞭。
想瞞她，確實不是易事。
小宣接着道：“你和我的利潤分成，沒有改變，仍是五五分。但是，你卻多了審覈成本，一個人承擔，我雖然很笨，可也知道，你賺的錢，自然會變少。本來，我還等着你向我提出，一起分擔成本，可惜讓我失望，你始終沒有提這事。”
我輕籲一口氣，道：“我不讓你分擔這部分成本，你不是該高興嗎？”
小宣凝視着我：“如果我只在乎眼前這點小錢，那確實該高興。但是，你該知道我，從來不會只想要眼前這一點點利益。當你把我排斥在這生意的核心之外，就意味着，未來終有一天，你會把我當外人一樣對待，尋找其它的合作者，打壓給我的利潤，甚至在有必要的情況下，解除和我的合作，我猜得對嗎？”
我啞口無言。
這其中至少有部分，確實是我的打算！
小宣幽幽地道：“你確實太讓我失望啦。我以爲，你是不同於其他男人的男人，可沒想到，原來你比其他男人，防我防得更深。”
我沉默了好幾秒，才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爲什麼防着你嗎？”
小宣嘴角微微一撇：“你是想把責任，推到我自己身上吧？”
我語氣轉冷：“正是因爲明明一件只是生意上的事，無關性別，你卻對我耍心機，非要將這件事，提升到我是男人的角度來談論，這是典型的想利用道德層面壓制我。而這樣的事，幾乎在每一次我們接觸時，都會發生。”
小宣一怔。
我沒有停下，繼續道：“你希望我對你有足夠的誠意，但自己卻對我各種質疑與嚇唬，這種寬於律己、嚴於律人的做法，你覺得可以讓我心服口服？我張生一向都是別人對我好，我就回報以雙倍的好。即使是現在防着你，也願意讓你賺更多錢。而你呢？”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但我卻直接截斷了她的話頭：“你不但防着我，而且還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用結束合作來威脅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怕被我賣掉？這就是你所謂的你更有誠意？”
小宣秀眉微微蹙起，咬着脣。
我不客氣地接着說道：“我確實提防着你，但那是你自己掙來的！舉個例子，你借我幫你收拾了姓汪的，更因此拿下了波蒂絲，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事的，我有過半句怨言嗎？你現在居然跟我來這套！”
我越說越火大，霍然起身。
她直接從我腿上跌到了一邊，驚呼中差點摔倒，幸好扶住了茶几，才勉強站穩。
我冷然道：“告訴我，從咱們認識以來，我有沒有過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
小宣張口道：“這……”
卻說不下去了。
我冷笑起來：“你當然答不出來，因爲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而你呢？就因爲我心裏提防着你，你就用終止合作，來嚇唬我！你現在做的事，正是又一次對我耍心機！這樣的你，告訴我，如何不去提防？換了你是我，你能信任你自己嗎！”
我寒聲道：“話再多也沒意義了，既然你不能信任我，想和我斷了合作，行，我答應你！從此以後，咱們兩不相干，就當從沒認識過！”萬書樓
一擡腳，從她身邊走過，走向辦公室的門！
小宣一下伸手，拉住我胳膊。
我停了下來，沒有看她，硬梆梆地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宣在我身後，緩緩開口：“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值得你信任。這件事，是我辦得魯莽了。”
我冷冷道：“不用道歉，你不虧欠我什麼。”
小宣輕輕地道：“這不是虧欠的問題，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你確實點醒了我。我從未從別人的立場，來思考過問題。我的人生，也並沒有機會養成爲別人着想的習慣。這，或許是我的缺點吧。”
我不禁一怔。
她的話，透着股心酸……
的確，她之前的遭遇，如果換了是我，可能人生觀也會發生大變化，變成一切以自我爲中心的思考模式。
小宣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直到你說出來，我才突然意識到，在我們的合作關係中，我確實一直相當自我。唉，你的確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相反……我不想說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即使我一直在合作中渴望得到更多的利益，可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
我波盪的情緒，也不禁緩緩平靜下來。
她這些話，透着一股真誠。
我皺眉道：“如果今天的見面，能讓你有收穫，那也算我沒有白費口舌吧。”
小宣走到了我面前，擡頭看向我，眼眸中露出歉然之色：“真的對不起，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嗎？坦白說，很少有人，會讓我像現在一樣覺得歉疚。或許是這種經驗太少，那令我相當難受。”
我不禁有點心軟，道：“我接受。”
小宣澀然道：“唉，從沒想到，我也會有向人道歉的一天，但你的確讓我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心情。雖然咱們的合作結束了，但我希望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
我一怔，微微色變。
結束？！
剛纔她道歉時，我還以爲事情已經結束，一切照舊。
可沒想到，她仍然還是選擇和我結束合作！
草！
那豈不是說，我發了一通火，還是沒半點卵用？
小宣伸手輕輕抱住我，側着臉蛋，靠在我胸口處，輕輕地道：“還是那句話，祝你生意越做越大，我是真心的。”
我不禁方寸大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坦白說，剛纔一番“發火”，其實我有一點演戲的成分。
希望能刺激到她，令她產生愧疚，改變主意，和我再合作。
可特麼完全沒想到，居然是這結果！
我這一場火，豈不是等於白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