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義 >第十八章 信手安置留嬌娘
    第十八章信手安置留嬌娘

    綠珠心滿意足,坐在馬車上,透過窗子望着外間的時候,嘴角時時掛着笑意。鄭屠理解小女孩心中的那種懵懂的滿足感,只是在一旁微笑相看,也不打擾她的雀躍的心思。

    這一路,並非繁華勝景,這渭州城雖多年來兵禍日少,但終究是個邊塞之城,比之那江南繁華之地,又顯得荒涼了一些。但終究還是有些瘦田,官道也還齊整,馬車行在路上,也不至於顛簸厲害。

    綠珠家離渭州城有些偏遠,馬車全然不似後世那般能在這石子的路上奔馳。待要到家時,眼見得那日頭便已漸漸西落。

    “老爹顯得悶麼?”做了這麼久的馬車,綠珠也顯得有些煩悶了,先前還有景緻可看,又時不時與鄭屠說話解悶,但是一旦路途囧長,那種懨懨欲睡的感覺便涌上來。她眼見着鄭屠正微微閉了眼睛,端正的坐着,隨着馬車一搖一晃,絲毫也不動彈。

    “不會!”鄭屠這才睜了眼,掀開簾子對外間看了看道,“這便要到了罷?”外間遠遠的便可望見一個莊子,那莊子四周散落着一些農戶人家,那中間莊子幾進屋子,倒也顯得是個大戶模樣。

    “嗯,好叫老爹知曉,前面便是陳家莊了!”綠珠咬了咬嘴脣,前時欣喜的神色這時候也收斂了起來,一副頗有些委屈的模樣。想來仍對她爹爹的舉措,頗爲不滿。

    “陳家莊?”鄭屠不由一笑,他一直不曾留意綠珠的本來名姓,如今聽得綠珠如此說,便不由笑道,“先前也不曾說起你的本來名姓。想來這綠珠不過是你大娘替你起的罷?”

    綠珠用手絞着衣襟,抿了抿嘴兒道:“綠珠本名原來叫做陳丫。也不過是在家裏使喚的名字,爹爹不認識字,倒是這麼叫着順口罷了。後來到了老爹的府上,大娘嫌這個名字俗氣,央求二孃起了個綠珠的使喚名字,和二孃的丫頭綠釧一般。”

    鄭屠點頭笑道:“原來如此!”

    兩人說着話,不多時,那馬車已然使盡了莊子。憑着綠珠的指點,馬車在一個莊戶人家敞地前停了下來,這莊戶泥磚草蓋,一見便不是個寬裕的模樣。

    綠珠率先跳下了馬車,然後接着鄭屠下來,低聲道:“這邊是奴的家了!”

    鄭屠下來,點點頭,便吩咐那趕車的一旁候着,正要說話,便聽得這屋裏間有人大叫這:“那個在外頭喧鬧?莫不是來了客?重兒可去看看!”

    “你這老狗,自己不去,卻要指派我,我是不去的!”裏面響起一個粗魯的聲音。

    “混小子,得力了不是?敢指派你老子了,回頭打斷你的狗腿!”那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卻也朝着門口而來,那門吱呀一聲全開了,便見一箇中年漢子杵在了門口,瘦長身子,倒也顯得有些精幹。只是身上破衲短葛,有些不堪。

    “丫頭?”那中年漢子愣是一喜,擡眼又見到綠珠身後的鄭屠,一身富貴,又魁梧的身材,好似鐵塔一般的立在自家的女兒身後,不由一驚道,“這……這不就是鄭大官人麼?”

    綠珠不由撇撇嘴,讓出一步,然後沒好氣的回道:“爹爹也算是認識的,想當年便是爹爹將女兒賣與老爹的,豈能眼生?”

    那漢子不由“呀”的叫了一聲,忙忙的將大門敞開,滿臉的堆笑的,衝着鄭屠叉手行禮道:“早知是大官人也來,何不早早告知一聲,好叫小人也準備一些酒菜。”一面說一面將兩人迎進了堂屋裏。

    眼見的家徒四壁,凳子也只有兩把,一把讓與鄭屠坐了,一把又要讓與綠珠坐。綠珠不坐,只在鄭屠身旁站着。

    那漢子不由嘿嘿訕笑,也不敢坐下,只對着裏屋吼道:“遭千刀的畜生,還不出來見貴客。”然後又衝着鄭屠笑道:“那裏屋乃是小子,沒見過貴人的,躲在屋裏不出來。我這便喚他出來,拜見大官人。”

    正說着,便從裏屋走出來一個十七八的後生,也生得有些瘦弱不堪,便如那竹竿模樣,頭上亂蓬着得頭髮,挽成一個鬆鬆散散的髮髻。汲着一雙拖鞋,慢騰騰的走了出來,嘴裏仍然不滿的道:“哪有什麼貴客?你這老狗,慣會胡說八道!”

    “該死的畜生,還不見過鄭大官人?”那漢子又要喝罵。

    這時那後生這纔看到了眼前的鄭屠,還有鄭屠身邊站着的綠珠,也不朝鄭屠施禮,只是衝着綠珠嘿嘿笑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哥哥的。明日那陳員外家的就要來送聘禮了,那日哥哥和他商議的百兩銀子,只是那管家黑了心腸,要喫十兩的孝敬。便是九十兩也足夠你哥哥娶一門親事了。”一面說,一

    面要伸手去拉綠珠。

    綠珠皺起眉頭,嫌惡的輕輕巧巧的將身子一旋,躲在了鄭屠的背後。那後生這才見到鄭屠的模樣,心中一驚,便衝着綠珠喝道:“你這做妹妹的,好不曉事。明日那陳員外家就要來下娉了,你卻哪裏勾搭了一個野男人回來?若是傳了出去,那聘禮豈不是一場空了?我如何找銀子去幫你娶個嫂嫂?”

    “真是個畜生!”忽然就聽得旁邊一個聲音傳來,一個巴掌拍在了那後生的臉上,將他打了一個踉蹌,“現在是甚麼人面前?也由得你這般胡說八道?我打死你這沒規沒距的東西!”原來是綠珠的爹爹,眼見得兒子在鄭屠面前這般無禮,他又是知曉這鄭屠是個甚麼人物的,哪能不心急如焚,生怕這鄭屠火起。

    “好你個老狗,竟然也幫着外人打我?”那後生一躍上前,和那漢子廝打起來,嘴裏也只管喝罵道,“你便幫着外人打你兒子是不?你家女兒在外面勾了野男人回來,也不見你伸個手指頭,打自家兒子,你倒是手快!”一面說,兩人早扭成了一團。

    鄭屠只覺得好笑,正要勸解,只聽得身旁一陣哽咽之聲,看時,卻是綠珠淚珠兒如斷線珍珠一般,滾將下來,臉上悽然之色,讓人心疼。

    “切莫傷心。我來勸解就是!”鄭屠不由搖頭輕笑,然後伸出手,將那壓着漢子的後生,只抓住了他的後襟,輕輕巧巧的就將他提了起來,將兩人拉開了。

    那後生還要喝罵,只是身子被人拿住了,哪裏掙扎的半分動彈,不由扭頭衝着鄭屠喝道:“你這廝,俺自家打架,幹你甚事?還不放俺下來,連你一併打了!”

    “混賬,胡說,你敢!”那漢子急忙喝罵道,一面又衝鄭屠打躬作揖道,“大官人切莫氣惱,小兒不識大官人,不曉得好歹,還望大官人饒恕則個!”

    鄭屠隨手一擲,將那後生摜倒在地,那廝吃了這一摔,只摔的臀兒生痛,半響出不得聲,坐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那漢子鬆了一口氣,忙衝着鄭屠跪倒道:“衝撞了大官人,俺替小兒陪個不是!”一面說,一面又對那後生喝罵道:“你這不開眼的畜生,也不知眼前這大官人是誰,此乃是渭州城的鄭大官人。”

    那後生緩過氣來,緩緩的爬起身,衝着鄭屠道:“鄭大官人?哪個鄭大官人?那渭州城俺只知曉一個換做鎮關西的鄭大官人。俺家妹妹便是賣與他家的!”

    這廝一眼一比,忽然就瞪大了眼睛,不由啊呀一聲,“噗通”跪倒在地,衝着鄭屠磕頭如搗蒜道:“小人不知是鄭大官人,該死,該死,還望大官人饒恕則個!”顯見得這個後生已然想起來了,能夠陪同自己的妹妹來這裏的,還有哪個鄭大官人?先前只道是妹妹勾搭的那個野漢子。

    這鄭大官人在渭州城如今是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便是這遠在渭州城外的莊戶,也是大名鼎鼎,那整治金錢豹子頭王彪的手段,更是在這鄉間傳得猶如閻王煞神一般,一旦醒悟過來,叫他如何不驚?

    鄭屠點點頭,看了看綠珠一眼,見她還有些憐憫之色,不由道:“起來說話!”

    待那後生起來,鄭屠只對那漢子道:“聽聞你要將綠珠許配人家?可曾收了聘禮?”

    那漢子一愣,見鄭屠眼睛瞟向綠珠,這才明白,綠珠乃是自己女兒的名字,眼見的這鄭屠對綠珠另眼相看,不由也滿心歡喜,若是自家女兒能夠攀附上鄭屠這顆大樹,倒也比那嫁與陳員外強了好多。忙點頭道:“回大官人的話,約定的便是明日,這事還得大官人應允纔好,正要去府上告求大官人,情願付些銀子,好贖了丫頭的契約!”

    “你推了罷!”鄭屠只是點頭,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這——”漢子有些躊躇,只是不明白鄭屠對綠珠的意思。

    “綠珠是跟我的。”鄭屠說完,衝着外頭喊了一聲。

    不多時,那趕車的漢子便忙忙的小跑過來,遞過來一個包裹,鄭屠接過來,放在了那張沒人坐下的凳子上道:“這裏兩百兩銀子,以後綠珠嫁娶,與你等無關,若有人混攪,只說俺的名號就是!”

    “老爹——”綠珠有些眼急,跺了跺腳,扯了鄭屠的衣襟一下。鄭屠只是衝着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並不說話。

    “那是,那是,哪個再敢說這些話?只要聽是大官人的名號,那陳員外定然知難而退!”漢子千恩萬謝,那後生見了銀子,也歡呼雀躍。

    “聽聞這莊子的主人便是那陳員外?”鄭屠問道,“我倒是有些心思在此置辦產業!你可方便與我通融聯繫?少不了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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