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義 >第十九章 早已賄官逃劣豹
    鄭屠想在這渭州城外置辦產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這幾日終究事務太多,那整合渭州城各項勢力的進展也遇上了城東的阻力,因此也並不多上心。這次出門也順便留意了,因此託綠珠家的父親也只是早下防備。想來這陳家莊也不大,附近還有幾座山樑,若是在這裏置辦產業,也是大有可爲的。

    那漢子自然是無不應允,諾諾連聲。又忙囑咐那後生將家裏僅有的兩三個碗,擦了又擦,要給鄭屠煮茶喫。綠珠見自家哥哥也不鬧了,自然也想多留半刻,她接過了後生的碗,自己又用絲帕兒擦了兩遍,又從後屋的水缸裏舀了水,清洗幾遍,這才端了一碗清水給鄭屠。那後生一溜兒去了門,要去鄰里討些茶來煮。

    “家裏也沒得乾淨的物件,老爹權且將就!”綠珠低眉順眼。今日之事,鄭屠舍了兩百兩銀子,端了爹爹與人結親的妄想,心中自然大爲感激,想必老爹心中有了納娶自己的想頭,心思涌動,卻又不敢讓鄭屠看出,只是低着頭。

    “俺又不是嬌貴的人,哪得那麼仔細?”鄭屠看着綠珠嬌羞模樣,不由搖頭而笑。

    正說話間,忽然外間有些喧嚷,左鄰右舍的來了不少人,正在外頭圍觀。而那後生搶先進門,手裏捏着一袋子茶,對鄭屠諂笑道:“大官人,這是小人家的鄰居,因小人討茶的時候,聽聞大官人之名,都要來拜見。”

    鄭屠皺起眉頭,知道這廝乃是借自己的名頭,在鄰居面前耀武揚威,藉機炫耀,只是看顧綠珠的麪皮沒有發作,點點頭道:“也罷,讓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屋子都站滿了人,叉手見禮,打躬作揖,高聲唱喏的聲音此起彼伏,好一派熱鬧的景象。綠珠見有些不堪,忙忙得擋住了,這纔好些。

    “這便是陳老實的女兒了,有些時日不見,出落的如此大方,倒有十分顏色!”

    “甚麼陳老實,以後你還不得喚一聲陳老爹,他如今將女兒把與了鄭大官人,也算是結了親了,今後還不是他的勢頭?”

    “你也不用羨慕,若是也生個如此顏色的小娘,也把與鄭大官人,還不是猶如這陳老爹一般風光。”

    “你家不是有個閨女?怎麼不帶出來讓大官人瞧瞧?”

    “俺家閨女才六歲……”

    這些紛擾雖然聲音極小,卻也能夠涌入耳中,那陳家父子自然是聽得眉開眼笑,偶爾朝那些人拱手,而綠珠卻是又羞又急,惱恨哥哥好不曉事,將這些人都帶來了,盡看自己出醜,還要帶着老爹受累,暗自扯了陳老實一把,那漢子這才忙忙的和衆鄰居作別,引了他們出門,又約了日期喫酒,這才作罷!

    一番鬧騰下來,綠珠自然在爹爹和兄長的面前漲了身份,便是那些鄉鄰看那綠珠的神色也有些敬畏。而那陳老實父子自然也帶挈着在鄉鄰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如今這鄉鄰里倒有**分的人已然是心裏懼他,言語上也頗爲尊敬。

    一來二往,天色已然晚了,兩人商議明日一早便回。那陳老實早早的打法他兒子出去買酒菜,那後生這時倒也不推辭,忙忙的出去,不多時,買回來淨是些雞鴨之類,還打了四角酒。父子倆請鄭屠坐了,自身卻站在旁邊並不入席。

    “同坐!”鄭屠拿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父子倆一起搖頭道:“不敢打擾大官人用飯!”

    “俺沒得這麼多規矩,同坐!”鄭屠搖頭,又向綠珠道,“你也一起!”

    綠珠見老爹堅持,便坐了下來,父子倆見綠珠坐了,這纔敢坐下,一頓飯,先時還有些謹慎,只是見鄭屠和悅,又是平日不曾喫得的肉食,便也漸漸放開了膽子,風捲殘雲,不多時滿地便是雞鴨骨頭。

    至晚間歇息,那陳老實又安排了鄭屠與綠珠一個房間裏歇息。這在他們看來,自然是一起睡的,綠珠有些躊躇,倒是鄭屠不甚介意,若是推辭,倒叫陳老實父子不得安心了。

    “老爹可睡實了?”綠珠悄聲的問了一句。

    “沒呢,有甚事?”鄭屠閉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

    “沒——沒甚麼!”綠珠心中微微的顫了一下,如今與老爹並臥一牀,怕是日後老爹也起了收自己的主意,心中稍稍安穩了一些。耳中漸漸傳來了老爹的鼻息聲,想必是睡着了。只是自己哪得有睡意?只將一雙眼兒瞪得圓圓的

    ,望着漆黑的屋子。

    這一晚,綠珠折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次日早醒來時,鄭屠已然不在房間,正在外間和陳老實說話。

    綠珠忙洗漱乾淨,出了房間,見了鄭屠,正笑吟吟看過來,不由俏臉緋紅,低了頭兒,趕緊經過他身邊。鄭屠見綠珠準備妥帖,便胡亂的吃了些早飯,便與陳老實告辭。

    這一路上,綠珠心兒依然不能平復,想着自己的心事。鄭屠見着小女孩白璧的臉龐,一時緋紅,手指而繞着衣襟,不由搖頭輕笑道:“放心罷,俺自會給你個名分。”

    這話便是個承諾,綠珠心中歡喜,但又不好歡呼雀躍,好叫老爹看了笑話去,強自忍着,但眼角的笑意,任她怎麼遮掩還是綻開了。

    一路上無話,綠珠只想着自己的心事,鄭屠也忙着觀看沿途的風景。待到了府中,眼見的天色已然不早。惠娘接了鄭屠,用過飯,正要會自己的院子,並聽得一個小廝飛奔而來,衝鄭屠道:“老爹,李大官人到了!”

    鄭屠一愣,這李響甚少這等時辰來此,今日想必有事,便囑咐了惠娘一聲,自己前往前廳迎客。

    “哥哥!”鄭屠在前廳方要迎上去,便聽得門口那李響高聲叫了一聲,急急的朝他走來,“那廝居然走脫了,哥哥快些早作打算!”

    鄭屠一愣,忙將李響接入到前廳坐下,又忙吩咐丫頭端茶上來。

    “何事,慢慢道來!”鄭屠道。

    “還記得金錢豹子頭王彪那廝麼?”李響喘了口氣,一氣兒接下去道,“那廝原來不曾到得定州,他暗中使了銀子與那看押他的差官。中途放了那廝走脫了。那兩個差官回覆定州官營的,只道是在路上受不得苦,一病不起,嗚呼哀哉了。這本身不是甚麼緊要的事,那路上發配的犯人,死在路上也不算稀奇,又怎奈那官差又暗中對官營的使錢,倒也沒人追究。”

    鄭屠不由心中一跳,差異道:“你卻又從何得知那廝走脫了?”

    李響不由拍了一下大腿道:“你卻道那廝走脫之後,去了何去?”

    鄭屠不由搖頭道:“卻是不知!”

    “那廝走脫,當即便投奔了渭州城附近五嶺峯的寨子,那寨子裏有個好漢換做宋承貴的,江湖上有個名號喚作小張飛,武藝不凡,慣會使得一杆長矛,無人可敵。如今那廝投奔了那裏,早晚必來報仇!”李響不由面有憂色。

    這李響原本只是一個潑皮,只因有些拳腳,懂得鑽營,這纔有些勢頭,如今投靠了鄭屠,也算是藉着鄭屠的勢,越發的混出了名聲,只是與那些佔山爲王的賊寇想必,倒就不夠看了。如今見那王彪入了賊寇夥,又怕他報復,故此有些憂心。

    “那五嶺寨離渭州城可遠?”

    “哥哥豈能不知曉?渭州城誰人不知,這五嶺寨只不過兩百餘里路程,若是快馬飛奔,也不過是半日的路程,便是步行,也只是三四日便到。”

    鄭屠點頭,沉吟道:“何不告知官府,也好派兵剿滅?”

    李響急忙跳起道:“莫說派兵,哥哥莫不知曉,前些年經略相公還未經略此路時,那周知州倒也派過兵馬,卻五一不吃了敗仗,如今哪個還敢去派兵,便是小種經略相公,也沒有這話。”

    “那廝即便投奔了小張飛,諒他也不敢在這渭州城尋釁。”鄭屠不以爲然,搖頭冷笑道,“你這般卻是憂心過了!”

    “唉!”李響搖頭苦笑道,“俺倒是不懼那廝,只怕那五嶺寨若是真要計較起來,定然是不肯善罷甘休。如今那寨主,隔些時日便派人到這渭州城採買日度用具。若是聚齊人來,動了兵刃,他們倒是可以一走了之,我等卻不是要受累了?”

    鄭屠點了點頭道:“如此,我會計較,你且去做些準備,告知諸位兄弟,這些時日注意城中生人面孔,若是聚衆成堆的,早些預防!”

    李響點頭領命而去。

    見李響離去,鄭屠不由皺起眉頭,若是真如李響說得這般,只怕也有些棘手,恁地鄭屠想起那經略相公府上的慶總管,便點點頭,決意和那老爹商議一番。那慶總管也和自己有些生意上的合作的聯繫,何不借他在種師道面前透透口風?想必這五嶺寨匪患的事,种師道定然知曉,且看他意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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