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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章又一個人下水了

    第336章又一個人下水了

    黃娥不是生性涼薄的人,對兄弟姐妹以及繼母父親不存在刻薄心思,但現在她處境不同,她與時穿雖然立了“三書”明確了身份,然而時穿並沒有露出什麼時候吃了她的意思,在此敏感之際,任何一位女性都是她潛在的敵人,爲了將來的出路,她容不得自己的行爲有任何可以指責之處。

    因此,對時穿財產,以及她處理家事權威上的任何冒犯,都讓她像護犢的母虎一樣,豎起全身的毛孔,擺出一副好鬥的姿態,然而,偏偏時穿現在的行爲幾乎跟江湖上的及時雨宋江沒什麼兩樣,大把花錢就爲了廣交朋友,順便培植自家的江湖勢力。

    這是一個依舊將就忠信的時代,錢花在哪裏哪裏好。黃娥對此很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既然哥哥這麼說……罷了,哥哥體諒我,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容忍繼母,娥娘只有感激的份,哥哥說的也是,她們留不了幾天,由她們折騰吧”

    ……

    九月十一,新科進士羅望京心情複雜的踏上了家鄉的土地,沿途護送他的三位來自密州的大將,見到他們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頓時發出一聲歡呼,肆無忌憚的當着羅望京的面談論:“這件腌臢事兒終於了結了,羅進士,前面的路一條通往海州城,你穿城過去就是白虎山,咱們要走那條岔路,前往崔莊領取賞錢,自此告別了。”

    羅望京苦笑一下,他想說:其實直接去崔莊,然後走崔莊大路去白虎山更快捷,因爲路上有很多貨車,順路搭載一下不是問題。但馬上他又想到:或許這些密州大將路徑不熟,更有可能是這羣不知來歷的密州大將有事瞞着他,不方便讓他跟隨。

    想到這兒,羅望京一拱手,準備行禮告辭,沒想到他的手剛一伸出,一位密州大將笑眯眯抓住他的手直誇獎:“到底是進士,好有顏色,來來來,摁個手印。”

    另一位大將拿過一張白紙,不客氣的上前抓住羅望京的右手,剩下一位大將閃電般用墨汁塗黑了羅望京的手掌,而後摁住羅望京右手的大將,把羅望京的手向白紙上一拍,興奮的舉着拓了手印的白紙看了看,滿意的歡呼:“這纔算完了,兄弟們,出發領錢去。”

    三位大將不再理睬羅望京,向着崔莊的大道狂奔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羅望京無奈的舉着墨汁塗黑的右手,望着護送人員奔向遠方。許久,他放下懸着的右手,摸索一下身上,只袖底只摸出三枚銅板。他輕輕的嘆着氣,選了其中一枚比較殘舊的銅板,向路邊的茶寮掌櫃發問:“掌櫃的,茶水一壺多少錢?”

    茶寮的掌櫃伸出一個巴掌,臉上帶着討好相:“客官,一壺五文錢。”

    羅望京跳了起來:“殺人耶,掌櫃的,有你這麼喊價的嗎?我也是海州本地人士,去年我上京趕考的時候,這茶水一壺不過一文錢,如今你竟敢喊價五文,欺我是路岐人?”

    掌櫃的露齒一笑:“客官原來是去年上京趕考的舉人老爺啊?”

    羅望京認真地糾正說:“進士老爺——我如今已經是進士了。”

    茶寮掌櫃仔細的看了一下羅望京,問:“莫非你就是羅望京羅進士?”

    羅望京得意洋洋:“原來你也認識我?”

    茶寮掌櫃呲開牙,鄙夷的說:“海州去年只有三位進士,除了那位疲賴鬼羅望京,如今其他人都已經做官了,聽說疲賴鬼羅進士花光了媳婦的嫁妝,被人扣在徐州。還是媳婦舍下臉面,去求了崔莊時總教頭,讓時大將派人去贖回,莫非你就是那位被媳婦贖出來的羅進士?……來得好,承惠一壺茶五十文錢,羅進士,掏錢吧。”

    掌櫃最後幾句話是扯着嗓子喊出來的,茶舍裏的人聽到了,紛紛用鄙視的目光看着羅望京,其中一位客人還在說:“昔日范仲淹也甚家貧,他在發達後,記述自己童年的經歷,說是一碗粥凍硬了,劃成三份,早晨喫一份,中午喫一份,另一份如果不覺得餓,還要分給兄弟姐妹。

    那范仲淹範相公,當年可比羅進士要貧困的多,人發達之後,還能喊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羅進士纔有了地位,便開始騙拿媳婦的嫁妝胡亂花用,真個是——侮辱斯文、斯文敗類……哈哈,羅進士,別望着我瞪眼,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燕王趙師俠與舒王王宜之,昨日在王相公府上說的。”

    茶寮掌櫃剛纔的話充滿輕蔑,一個路邊茶寮的老闆敢如此蔑視進士老爺,羅望京頓時怒了,正在搜刮肚腸,擺出一副文曲星的威嚴姿態,準備喝斥這位凡俗之人……但隨之而來的吐沫星子,令他頓時驚慌失措——什麼,舒王燕王,我怎麼惹着他們了?

    大宋朝被譽爲“疊屋架牀”的官僚體制,一個官頭上或者有爵、有職官(職稱)、祿官(拿薪水的級別)、差遣(具體幹什麼事的官銜)等等,所以一個王爺不算什麼,如果他頭上沒有一個祿官(比如趙師俠),連拿薪水的地方都沒有,如王宜之,也不過因爲有一個九品閒職,纔拿一份九品官薪水。

    在這個時代,宰相也算不了什麼,一品宰相退下來,做五品知州差遣的大有人在。而即使身爲一品知州,照樣要聽從“路”一級的官員調動——沒準還要聽他們喝斥

    所以羅望京面對王爺並沒有膽怯心理……可是,兩位王爺一起吐槽,瞄準了自己,他們所說的,正是自己心中最忌諱觸摸的那部分,羅望京頓時感到無地自容,他慌慌張張的離開了茶舍,躲進路邊的人從中,順着人流向海州城方向,踉踉蹌蹌邁動着腳步。

    這段日子的遭遇像流水般淌過羅望京的眼前,他困在徐州時,曾幾次給海州送信,但都像石沉大海一樣毫無迴音。時間久了,羅望京心中不免產生了怨恨以及各種各樣的猜忌,他先是懷疑褚素珍不願拿出錢來,後來也懷疑混賬兄弟想霸佔自家(妻子的)錢財,所以藏下書信不曾通知褚素珍——但他從來沒有懷疑自己的母親。

    正在困苦無依的時候,突然間三位密州大將找上門來,說是褚素珍繞開婆婆的監控,變賣嫁妝,轉託時穿出手,拯救自己的夫君。而時穿身處嫌疑之地,自己不好親自來,所以才讓徒弟凌飛僱用密州大將,來完成這項工作。

    這些彎彎繞的崎嶇歷程,讓羅望京對家中的形勢起了不好的猜疑,當然,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羅望京對三位密州大將的要求也毫不猶豫——密州大將要求羅望京簽字認可褚素珍出售嫁妝的行爲,並承認褚素珍的嫁妝縮水是因爲幫助自己……羅望京根本沒看那份文書的具體內容,接過筆,唰唰唰的書寫了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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