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後本來不想談情說愛 >81 拿什麼來守護你一輩子
    客廳不比暖融融的臥室,似乎一出來,屠墨初就能感受到春夜的寒意。他坐在沙發上,外面電閃雷鳴,明明以前也不覺得一個人有什麼,可是隻有片刻而已,那個房間裏的溫暖就令他無比眷戀。

    他也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多久,臥室的燈光滅了,他在黑暗裏,心頭一陣陣鈍痛。

    屠墨初想起她沒有吹頭髮,站起來走回臥室,房門沒關,“琳琳,頭髮溼着不能睡覺。”

    景琳沒好氣地說:“不是要尊重我嗎?我想睡覺了。”

    屠墨初知道她在說氣話,然而心裏還是被刺了一下,痙攣般地收緊。他走過去,微光裏可以模糊看到牀上隆起小小一團,他摸到她的頭髮,微溼,冰冰涼涼的,果然沒有幹。

    景琳還在生氣,偏過頭,不給他碰。

    屠墨初何曾受到過她這樣的抗拒,掌心空落落的,他早就知道,自己面對別人時能夠運籌帷幄算計一切,可是在她面前,所有情緒都被她握在手中。他低聲問:“我惹你生氣了嗎?”

    景琳咬着牙不說話。她不曾任性地耍過脾氣,只不過從最初到現在,她努力朝他走近,可他總是後退,總是不信任,久了她也是會委屈的,而且新婚夜太特殊,她格外委屈而已。

    景琳沒有迴應,安靜的夜裏,屠墨初聽到了不規律的呼吸聲。他連忙開燈,景琳拉被子去擋,可是沒來得及,他還是看到了她眼角的淚。

    屠墨初心裏疼得窒悶。他拉開被子,握住景琳的手。雪白的手又軟又涼,他放在自己臉頰邊,驚慌無措地哄,“是我不好,讓琳琳難過了,別哭,生氣就打我好不好?”

    屠墨初握住那隻小手,在自己臉上打了一下。他不明白,女人不哄還好,一鬨委屈簡直決了堤。

    景琳抽回自己的手,從牀上坐起來,“不好不好,一點兒都不好,你要是不喜歡我,沒有必要爲了保護我跟我結婚!你要是不相信我真心嫁給你,明天我們就可以去離……”

    屠墨初慌忙捂住她的脣,手都在微微顫抖,“不要說。”

    景琳眨了眨眼,淚水從眼眶裏滾落,滴在他的手背上,也在屠墨初的心上燙出一個洞。

    “求求你不要說,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這兩個字不要說出來。哪怕是因爲你生氣了,哪怕是玩笑話,也不要說。”這是他的底線,他受不了。

    景琳輕聲哽咽,點了點頭。

    屠墨初鬆開她,把她小臉上的淚水擦乾。他站起來,去浴室找了吹風,回來給她吹頭髮。

    天幕被閃電劃過,時而驟然亮起。屠墨初的手拂過柔軟的長髮,吹風吹出來暖暖的。

    屠墨初輕輕拭去她腮邊的淚珠,他的聲音在夜裏格外低沉,把心剖開講給她聽,“琳琳,我不是不相信你,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心甘情願等我八年。我決定自首時就知道,這輩子很難和你在一起,一個身有殘疾的罪犯,拿什麼來守護你一輩子?”

    “年輕氣盛時,我們總覺得能付出一切,可是如果等兩年,你後悔了怎麼辦?那時候你想起我這個殘廢,這副殘缺的身體玷污過你,那樣的記憶一輩子也無法抹去,我又拿什麼來賠你?我自殺都難以謝罪。”

    景琳咬着嘴脣,“不會後悔。”

    屠墨初柔聲說道:“你今年才二十一歲,和你同齡的姑娘還在學校裏讀書,她們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生活,結婚對她們來說很遙遠,會想去世界各地旅行,想看更多的風景,她們也會像你這樣,生氣了一時衝動說出毫無顧忌的話。”

    景琳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屠墨初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琳琳,別急着否認,一個人長大要經歷很多事情,我慶幸你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證明世上的苦難離你很遙遠。”

    而他,經歷了太多苦難與絕望,被綁架被斬斷腿、父母離異、無人撫養、牢獄之災……太多太多黑暗的事,哪怕他心上被人紮了一刀,話也得在腦海裏過幾遍來判斷能不能說。

    他們的人生,本就是完全不同的成長軌道。他在陰暗的角落,而她像個執着於努力發光發熱的小太陽。

    屠墨初說:“琳琳,我爸媽離婚,是因爲我殘缺的身體,那個女人生下了我,都無法接受不完整的我,我害怕,有一天你也會因爲同樣的原因離開我。”

    景琳捏緊了被角,低聲說道:“我不會的,對不起。”

    屠墨初摸摸她的頭,“不用道歉,很多東西我不能給你,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要有個完整的身體。嫁給我已經委屈你了,我希望你活得自由快樂。好男人會讓女人越活越天真,壞男人才會讓女人越來越庸俗,我希望無論再過多少年,你都能活得隨心所欲,因爲有我在。”

    他坦白道:“我愛你,很愛很愛,愛到一遍遍告誡自己,你不會同樣愛我,不然我怕你離開的那天,我就已經死去了。”

    景琳抱住他的腰,聲音裏帶着哭腔,“不離開,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屠墨初彎起嘴角,“好。”

    景琳在他的懷裏親暱地蹭了蹭,“我現在不生氣了,可是心裏還是悶悶的,有點難過。他們不要你,都拋棄你,是因爲不知道你有多好。你看,我知道你有多好,我捨不得離開你的。”

    這麼多年,景琳第一次聽屠墨初說這樣苦澀的心裏話,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父母離婚的原因,因爲他殘缺的身體。這對屠墨初來說,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傷痛。

    景琳低聲說:“外面在下雨,很冷對不對?”

    屠墨初輕撫她的背,“嗯。”

    景琳埋頭在他的懷裏,也對他說了心裏話,嗓音軟軟糯糯,“我、我身邊暖和。”

    屠墨初一言不發,修長的手指撫在她的發間。景琳很想說,不用摸啦,頭髮已經幹了,吹了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是溼的,不用再確認。

    然而下一刻,屠墨初插進她發裏的手力道重了些,她被帶得輕輕仰起頭,他俯身,吻落了下來。

    他在告訴她,不是不想,他到底有多想。

    屠墨初忍不住嘆息一聲,滅了燈,去她身邊,果然很暖和。

    外面下着雨,雷聲卻傳不進房間裏。她很軟,肌膚軟,嗓音也軟。景琳的扣子開了兩顆,屠墨初顫着手指想給她扣好,扣了半天。

    景琳也沒了力氣,聲音像能掐出水,“睡覺不能戴假肢。”

    屠墨初輕輕摸摸她的頭,溫暖又心酸,“嗯。”

    “取了吧。”

    雨夜安靜,屠墨初摸索着,把假肢拿下,撐着身子,放到牀腳。他躺回來,懷裏滾進來一個嬌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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