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六十七章 小蠻歸來
    蘇景墨一進饞貓齋,正看見聶小蠻出來喂貓兒,就笑臉對他,說道:“小蠻,你猜猜看,我今天做什麼去了?”

    聶小蠻停止腳步,用手撫着下巴,目光灼灼地對景墨周身上下打量,並不立刻給出答覆。

    景墨心中暗暗偷笑,心想這一次小蠻一定輸了。駕船出遊是自己第一次嘗新鮮,況且已經換上乾淨的衣鞋,沒有痕跡可以作證據,小蠻一定猜不出。

    聶小蠻卻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去划船了,又剛過回家?”

    景墨不禁大爲驚奇,不知道小蠻是怎麼猜中的。

    景墨不服氣地說道:“好吧,就算你又蒙對了一回,那麼我到那兒去劃的船?”

    聶小蠻幾乎是脫口而出道:“黃天蕩。”

    建炎三年十月,金軍第三次南下深入長江地區,攻破金陵,直逼臨安。宋朝的高宗皇帝南逃至明州。第二年正月,金軍攻明州,高宗乘船入海逃向溫州,金軍尾追不捨。幸賴水軍將領張公裕率部在臺州附近海面阻擊,使高宗得以倖免於難。

    此時江南各地軍民到處集結于山寨、水寨,打擊金軍,使其處處受到威脅。在大肆擄掠後,於二月,被迫北撤。黃天蕩從此江南人民抗擊韃子而揚名天下。

    景墨更加詫異,問道:“奇怪,難道在黃天蕩裏,你見到我了?”

    聶小蠻緩慢地走近椅子,說道:“我何曾見到你,不過是揣測觀察而猜中罷了。”

    景墨不信,問道:“當真如此?那麼你用什麼辦法揣測到的?能不能告訴我一回?”

    聶小蠻微笑點頭,在圈椅子上坐挺,說道:“這很容易。我聽到你的問題,本來有點意外,然後對你進行觀察,你雖然衣服整潔,但神容十分疲乏,領口汗痕潮溼,這是一目瞭然,看樣子你一定有過激烈運動,那麼是蹴鞠?還是捶丸?還是打馬球?這一切都不是你擅長的運動。我知道你歡喜角力,還曾練習拳法,假如你要練拳一定寬衣解帶,但是看你領口上的汗跡,並不象是練拳,再看你腳上的襪子都是斑斑水漬,於是我忽然記起來,二十天前,馮子舟約你一起去划船,你有事沒有去成,心中不老大樂,我想今天你一定實踐前約,一起去划船了。”

    景墨大聲驚呼:“小蠻你太聰明瞭!分析推理井井有條,不能不令人佩服,你雖然知道我去划船,可是怎麼知道是去黃天蕩?有什麼根據?”

    聶小蠻說:“這完全是觀察你的頭髮而猜到的。你的頭髮新加上髮油,看得出你划船時被風吹亂,回來重新梳理,你塗過髮油後照理不容易被風吹亂,可見風力猛烈。但今天的天氣若是在金陵城裏秦淮河上划船,不會把頭髮吹得散亂,而且呼吸間必有酒氣,於是推測你一定到遼闊的大河去划船,除黃天蕩外,沒有第二處地方了?”

    景墨聽完他的話,不禁點頭,於是笑道:“小蠻,你永遠是這麼聰明,不愧是金陵第一神探!假如我剛纔換衣鞋時,把中衣襪子一起更換,你就無所憑藉,也就猜不出來了。”

    聶小蠻微笑道:“對呀!你爲什麼不提前準備好呢?”

    “這都怪我偶然失策!”

    “哈哈哈!就是因爲偶然失策,所以成了破解的線索,不然,我可沒有神話裏的千里眼,怎能窺視到你的祕密?”

    “那麼我準備得十分周全,你就猜不出來了?”

    “不見得,你應該知道,無論一個人如何狡猾機詐,充其量只能遮掩面目,卻不能遮掩內心。天下一切僞裝,都做不到天衣無縫,縝密到一點漏洞也沒有。無論如何老奸巨滑,千方百計的謀劃,仍會有顧此失彼,難免有懈可擊。有時漏洞太小,智力不夠的人往往不覺察。要做一個和刑名打交道的官兒,必須對極細小的漏洞加以注意,不讓它逃過自己眼簾。”

    景墨聽小蠻的解釋後,簡直無話可以辯駁,心中對小蠻完全折服,何況聶小蠻所說的話都有根有據,再強辯也是無用的,景墨於是不再向他刁難。

    又過了三天,聶小蠻居然提出來約景墨一起到城牆散步,饞貓齋到城牆倒也不遠,小蠻常到此處登高遠眺,藉此舒暢一下胸懷,心曠神怡,也是一件賞心樂事。現在剛好初春,景墨這天鎮撫司裏也沒什麼公務,空暇無事,往往隨小蠻一起散步。登上城垣,迎面就是東風,深呼吸之後,感到舒適之極。

    本來牆腳邊都是枯黃的野草,此刻在雜草之間可以找到嫩綠的新草,大有甦醒復陽的意味。俯視城牆下面的麥田秧苗差不多有一二寸高,中間隔着豌豆苗,也露出嫩綠的顏色。沿着河流高高低低長滿了蓴菜。

    有老農放下了犁頭在屋檐下倦臥,一天辛勞的工作,此刻舒展筋骨小作休息。城牆外面全是農民的住屋,有些屋子面對着溪流而築造。小河岸上是高大的楊柳,下垂的一絲絲的柳條輕拂着水面,流水無情,似乎要拉住柳條流向遠方,水面上反映着嫋娜的柳條影子,彷彿羞澀的美女,半推半就。風景美麗,令人陶醉。

    雨花臺地區幽雅而靜僻,景色迷人,充滿了江南的景色,近處鄉村,遠處城牆,十分可愛,若是和中華門的喧鬧噪雜比較,這裏簡直象是世外桃源,綠野仙蹤的好地方。

    聶小蠻手指着春色,高聲笑道:“好幾天沒有登上城牆,春色已經是如此濃重了!”

    景墨說道:“可不是嗎?春光在誘招遊人,我們不應該辜負!”

    兩人從城牆再登高到頂端,居高臨下,俯視下面,江水繞環在城腳下面,水面上帆影點點,隱約可見。向西遠眺可以看到三山磯的許多山峯,山峯在夕陽的晚霞籠罩下,忽隱突然出現,彷彿晚妝的美人,隔着薄紗在窺視,有時見到顏面,有時卻又忽然消失。我們仰望雲霞,遠瞻山光,樂趣無窮。

    凝視半晌,兩人再沿着城牆慢慢地散步,城牆的有幾處都已失修傾倒,小徑也被磚石阻塞。兩人還見到一二座舊廢的火炮,深臥在野草叢木之中,歷經多少的災劫,如今還是酣睡未醒。

    一會,兩人走到一處缺陷的地方,於是止步注視。原來是城牆外傾大約有三丈寬,磚石堆堆積形成斜坡。有幾個頑皮的孩童在缺陷的地方,跑上跑下地嬉戲。

    目睹這些,景墨不禁心中感嘆。如今倭奴肆虐江南半壁生靈塗炭,城牆十分重要,應該有人專職管理,每年加以維修,沒想到竟敢忽視至此。成祖爺遷都北京,凡是陳舊時代的遺物,就逐漸消滅,淹沒,這座城牆也象是倦怠想睡於是就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而日見傾頹。

    突然,景墨聽見聶小蠻驚奇的呼聲:“喂,景墨,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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