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六十八章 草叢中的貓眼
    景墨聽見叫聲,回頭一看,只見聶小蠻手指在磚石之間,目光灼灼地注視着,神情好似十分驚異,景墨走近,只看見磚石之間有一件東西在夕照之下反射出幽幽的綠色光芒。小蠻上前俯身撿起來,向景墨顯示,原來是一顆貓眼石!

    景墨初見到這顆貓眼石,還以爲是孩童們的玩物,偶然遺落在這裏。

    景墨問道:“這貓眼石是真貨?還是——”

    聶小蠻有些奇怪地問景墨:“當然是真的貓眼石,你不會辨別?”

    聶小蠻把貓眼石交到景墨手裏,讓景墨仔細觀察。景墨一看確是真品,圓潤而光燦,象梧桐的子粒大小一般。

    景墨因此問道:“奇怪,照市面價格來看,這粒貓眼石至少要七八兩銀子,怎會落在此地?”

    聶小蠻從容地說:“這也許就是我們該搞清楚的呀!”

    景墨把貓眼石還給小蠻,問道:“你指什麼?”

    聶小蠻說道:“我是指這顆貓眼石的來源。貓眼石的中央有個細孔,一定是小姐閨秀們的裝飾品。不過你想這是什麼所在?怎麼會有女子佩帶的貓眼石首飾失落此間?那麼貓眼石不是它的主人遺落在此是可想而知的了,然而貓眼石又從哪來的呢?是不是賊偷了貓眼石後,路過這裏,遺落下來的?你看貓眼石剛好遺落在缺口處,其他就可想而知了。”

    景墨恍然大悟,贊同道:“一點不錯,你說可能是賊偷盜貓眼石,是不是指月初姓杜姓康的兩家發生的盜劫案?”

    “對呀!我聽說兩家的盜竊案是發生在同一天晚上,而且同時在半夜裏的時候,那時各處城門都已關閉,盜賊沒有辦法逃走,可能就從這缺口逃掉的,你覺得有無此種可能?”

    “按說是不錯,但是這人是誰?一夜可以連偷兩戶人家,這可是一樁大的盜劫案呀!當時金陵城街面上各種傳言滿天飛啊,可謂是轟動一時,你還記得嗎?”

    “怎麼會忘記呢?我還聽說這個盜竊東西的人叫“插天飛”!”

    既然提起““插天飛””的名字,就不得不追述一些往事。

    十五天前之前有兩戶人家發生過盜竊案,一家姓杜一家姓康。姓杜的住在白井廊,聽說正德皇爺在位的時候家中有人曾經做過一任神帛堂的織造官兒,所以財富很多。康姓人家住在打虎巷,從做買賣經商起家,資財累積極爲豐富。據說那次盜竊損失不小,至少在萬金左右,全是貓眼石瑪瑙寶物。盜案先發生在杜家,接續發生在康家,兩案相隔只有小半個時辰,牆壁上都留下““插天飛””三個字。

    猜想是飛賊自己的名字。考慮到時間及名字,兩案顯然是出自一個人。這飛賊身懷絕技有飛檐走壁之能,穿牆入戶之法,據康家的僕人報告,飛賊是翻牆進去,當他破內室的門時,僕人聽到稍稍有些聲響,就有懷疑,立刻披衣起牀來看,果然在黑暗中依稀看到一個黑影,從內室衝出來,跳躍如飛,看樣子似乎已經得手而想逃遁。

    僕人見到這種情形,自然驚駭地呼救起來,聲音剛出口,就覺得有一樣東西撞擊他的仁中。他痛不可支地倒在地上。等到家中其餘人聽到呼聲,全都起來時,飛賊已經不知去向了。衆轉回來才見僕人還是倒臥在血泊中,不聲不響還沒有動作,其狀十分可怖。

    等到把他扶起來看,只見牙牀中鮮血流淌,這僕人已經被打落了兩顆牙齒,他一時痛得昏厥過去。再查究傷害的原由,找到一塊碎磚,被丟落在地上,猜想可能是飛賊用磚飛擊,造成牙齒脫落流血。

    這賊人行兇之時分屋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賊居然能擊中牙門,若不是懷有絕技的人無論如何做不到,換句話說,這個飛賊絕不是泛泛之輩。盜案發生之後,失主雖然竭盡全力追查,一心要想把失物追還,只不過這年頭做公的多不過是蠅營狗苟,敷衍了事,讓他們去拿尋常小賊,還嫌喫力,要抓這種有飛天遁地之能的賊王,那是根本指望不上,結果根本找不到破案的線索和頭緒。

    不要說這種大盜案了,就是平常人家碰上的小偷小摸,偌大個金陵城中又有幾個人聽說失物能被追回的?便是真追回了些贓物,大多都被官府沒入府庫貪沒了,分贓了,誰又知道?

    又有幾件能回到小民百姓手中?此等弊事由來已久,非本朝首創,不說也罷。

    測度這其中的情由,這些差役們一半是膽怯害怕,自己知道不過混口飯喫,犯不着去拼了老命,因此知難而退,另一半緣由是飛賊動作敏捷,一點跡象也不留,緝捕的人根本無從下手。追蹤這件竊案達十天之久,竟然一無所獲。

    官場中人自然也知道辦不到,事情就這樣慢慢含糊打混過去。初起還算是街面上轟動一時的大記錄,日子一久人們也就逐漸淡忘,也不再有人談論。

    此刻要不是聶小蠻提到,恐怕連身爲錦衣衛的景墨也一樣把這件事忘記得一乾二淨。

    景墨說道:“我聽說“插天飛”並非尋常掘壁洞的小賊可比。他在金陵已經犯過許多竊案,官府衙門四處偵查緝拿,卻始終抓捕不得,此賊實在不是輕易可以對付的。”

    聶小蠻的目光還在碎磚泥土裏探索,希望能尋到第二顆貓眼石,  一邊應聲說道:“不錯,這樣的大飛賊,若不是精悍的捕快,恐怕不容易對付。金陵城中的捕快,雖然少數也有能幹機警之輩,但大半是無用的飯桶。他們對付偷雞摸狗的小賊們最有本領,對方還沒有機會爲自己辯白,他們早已伸手打過去,碰巧有意威脅恫嚇,濫用私刑更是家常便飯,即使不是小偷也被冤枉送進牢獄,百姓受到冤枉,沒有辦法伸冤訴苦,這些捕快卻一個個賺得盆滿鉢滿,腰粗體肥。”

    聶小蠻略作停頓,嘆了口氣,似乎還未有一口胸中煩鬱,於是繼續說下去:“這正是:臺前虛下憂民淚.幕後深藏受賄錢.法律無情民有眼,豈容脂粉掩真顏。而且,我若與你不是好友,我這一番話被捅出去,我這御史只怕也做到頭了。”

    景墨覺得小蠻十分憤怒,竟然衝着自己錦衣衛的身份來了,就趕緊用別的的話題扯開來。

    景墨說道:“小蠻,你說的話一點不錯,不過,現在暫時不談這些,你看賊人不小心丟落貓眼石,是否有什麼可以追緝的線索?”

    聶小蠻神色比剛纔平靜一點,搖頭說道:“一時也沒有什麼頭緒。這裏磚石零亂,再說孩童們在上頭嬉戲,最近天氣乾燥,不容易觀察,依情理猜測,飛賊偷竊後在黑夜倉皇逃遁,偶然失腳跌倒,貓眼石受到顛簸落了出來,這是有可能的。記得月初下過雨,磚石上的苔蘚溼滑,步行不容易,若是不跌倒,走路時也因溼滑而使身體傾斜,貓眼石就此跌落也屬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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