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九十四章 噴香少年
    那阿福報告了衙門,已經引着一個捕頭同來。那捕頭叫做江建巡,五短短的身材,滿臉粗麻,景墨和他也算是認識。聶小蠻把案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讓這江捕頭去找一個身材五尺以上,足上穿着新皁鞋的少年。江捕頭自然不敢怠慢,連連答應了幾聲。

    聶小蠻又將地板上的一塊落掉的白巾拾起來,展開一瞧,是一塊真絲雙宮料的絲巾,且無記號,但還整潔。

    聶小蠻湊近輕輕地聞了聞,笑着問顏大川道:“這諒必不是你老兄之物吧?”

    顏大川搖頭道:“不是我的。一定是那奪珠的賊人落下的。”

    聶小蠻笑道:“這絲巾上還帶些香味,足證他是一個漂亮的少年。所以你看他有兩根狗油鬍子和戴的污穢的帽子,一定不是他平常穿戴的,而是他臨時喬裝打扮罷了。”

    “不過那腳下的一雙新做的鞋子,卻不像是爲此而置備的東西。”說着,小蠻隨手把絲巾交給那江捕頭,又道吩咐:“你回去以後,可把我的這層意見告訴紀推官。再請他派一個人在這裏附近注意一下。”

    那江捕頭答應着,又作了個揖就走出院去。聶小蠻又向顏大川問起昨夜的情形,顏大川回憶說,昨夜他預防那可疑的人再來,專門叫他的女兒悄悄地在樓窗上瞧着。

    到了戌時左右,她當真看見一個男人在下面張望。但等到顏大川下樓開門出外,卻已不見了人影。不過那神祕的符號也不再發現。聶小蠻又向阿福約略問了幾句,也沒有新的情況。

    聶小蠻於是安慰道:“顏老哥,這件事你雖受了一番驚恐,實際上所幸你還沒有損失。你且安心些,萬一再有什麼變動,我們一定會把那個人捉住,決不叫你再喫這賊人的虧,你好自珍重。”

    聶小蠻和景墨走到門外,他又在青石階上俯身瞧了一瞧,才乘了原車回了饞貓齋。

    早上雖然做得好菜可是沒喫上幾口,然後就出去查案子了。這一大圈跑下來,景墨覺得自己是真的餓了。兩人也顧不上不講究,就讓衛樸把之前的菜熱了熱,兩人就只吃了些剩菜,算是填飽了肚皮。

    景墨因爲這兩樁案子盤踞在大腦中,懵懵懂懂,迷迷瞪瞪,好像有一塊石頭塞住在自己的胸口,胡亂吃了一頓之後,還是覺得頭暈有些暈沉。小蠻大約也有類似的感覺,於是特點起了四和香,清新醒腦,倍感舒爽。衛樸又送了新泡的松蘿茶來,袁宏道曾有“近日徽有送松蘿茶者,味在龍井之上,天池之下”之判。

    景墨看見小墨的面容變幻不定。他忽而雙眉緊蹩,凝望着煙霧,忽而稍稍點頭,臉色表情不停地變幻,可見他腦中的思潮正自起伏不定。

    景墨知道小蠻的脾氣,不敢打斷他的思路,只好自己思考。

    這兩樁案子既然同時發生,又都和珠子有關,事既湊巧,顯然是有一定的關係了。誰知那珠子本身,偏偏各不相同,兩樁案子的當事人又不認識,這樣一看又明顯是兩樁案子。

    不過,自己記得田有禽說過,他的侄兒文凱,也有一顆珠子,顏色是純白的。而據顏大川的話法,那顆白珠的大小,確比那姜家失去的一顆大一些。那麼,顏大川所見的一顆,會不會就是文凱的那一顆?

    可是田有禽說過,文凱的一顆早已失去了,此刻怎麼又會出現在這案子裏?即使沒有失去,又怎麼會用這樣神祕的方式送到顏大川的府裏去?並且送去了不久,爲什麼又有人重新奪走?

    這裏面曲曲折折的情由,實在太離奇了!景墨想來想去,還是找不出一絲端倪。

    這時候聶小蠻忽自言自語地說:“未時早就過了。怎麼紀少權還不來?”

    景墨趕緊趁機探口風道:“你對於這一樁案子莫非已有了成竹,等他來指示他嗎?”

    “景墨應說兩樁案子,而不是一樁案子。”

    景墨心中一動,答道:“嗯,不錯。那麼你在這兩樁案子上,都已有了把握沒有?”

    聶小蠻竟然輕輕地點了點頭。“把握還說不到,但我已經有了一種猜測罷了。”

    景墨大喜道:“好極了!請你先說給我聽聽,我可是實在受不了了!”說完期待地看着小蠻。

    沒想到小蠻居然同意了,說道:“這也好。我們先談顏大川的一案。據我分析,顏大川所假設的陷害和寄贓兩種可能,都不能成立。”

    “理由呢?”

    “第一,款贓陷害,這根本不能成立。因爲顏大川在這裏親友很少,瞧他的樣子,又不像會和人家結怨的。退一步說,即使有人要想害他,但這計劃未免也太笨拙了。試想像顏大川這樣膽小如鼠的人物,若說會幹盜劫不法的活動,這可能性很低。”

    “有道理,那麼第二種暫時寄贓的可能呢?”

    “這一點我也仔細推敲過了。假如說有什麼賊人輸得或搶得了那粗珠子,因爲覺得有捕快的跟蹤,或有其他敗露的危險,不能把珠子留在身上,因而就暫時寄放在一處,等到危險過後,再去取還。這原也是可能的事。”

    景墨不住點頭,表示同意。

    小蠻繼續道:“不過這樣的事有兩個先決的條件應加註意:第一,他要寄放的地方,一定是揀穩妥而容易取回的,你想往這別人家裏一放,能算是妥當的地方嗎?他以後重新取回,不是又要冒過一次險嗎?第二,那人因危險而轉移贓物,一定是因爲特殊的情形而臨時發生的。但顏大川所經歷的事情,卻誰也不能說是臨時發生的。因爲前兩天的兩次神祕符號和今天的珠子,一定是有某種關係的。”

    景墨聽得高興,讚道:“你說得很透澈!這兩種可能果然完全被你推翻了。但你自己的看法怎樣呢?”

    “據我看,這件事似乎是出於某種鬼使神差的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

    就在真相之門正要向着蘇景墨打開的時候,有一個人又匆匆地把它關上了。一陣腳步聲響,從書房外面匆匆走進一個人來,正是推官紀少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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