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御史饞貓都察院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李得閣來了
    蘇景墨想了一想,覺得釘棺材時沒有哭聲,這一點也不能不加註意。於是,景墨又問道:“我還有一句話問你。當尚家太太未死以前,你可曾見他們請過郎中?”

    那小婢女沉吟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見什麼郎中,但我曾見春蘭把藥渣倒在前門外面,想必尚太太該是喫過藥的。”這時她的腳站立不定,似乎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

    景墨馬上心領神會,又摸出一個銀錁子放在她肉肉的小手之中:“這個給你點胭脂脂粉。還有春蘭的事你繼續幫我打聽,你假如看見春蘭,記得替我打探清楚,只要你把消息給我,記着我必有重謝酬你。”

    景墨這樣耽擱了一會兒,急急坐了轎子趕回饞貓齋去時,已經早就過了申時了。然而聶小蠻還沒有回府,景墨於是問衛樸,也沒有什麼陌生客人造訪。

    景墨不禁心中暗暗歡喜,聶小蠻指派自己的任務既沒有錯過,無意中卻又得到一項重要的情報。蘇景墨一個人坐在小蠻的書房裏,一邊慢慢地喝着茶一邊回想這疑案中的案情。

    景墨是這樣想的:“這件事顯然有着不可見人的內情,看來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不過這內情的具體範圍還待調查。照自己的想法,憑着自己和小蠻所查明的種種來看,眼下就正式進行官面上的手續,要求獲准開棺驗屍,估計也可得大理寺那邊的允准了。”

    太陽照到了朝西的牆沿之下,漸漸地沉下去了,天空中於是充滿了陰霾的夜之氣息。

    枯殘的梧桐枝上,棲滿了一羣羣的歸鳥,醞釀出一幅晚景。景墨思來想去,卻仍不見聶小蠻期望中的唐安國前來,而聶小蠻本人也遲遲不見回來。

    酉時過了之後,衛樸已經掌上了燈,景墨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圈椅上打了一個盹,這時才見聶小蠻氣喘着從外面回來。等聶小蠻坐定以後,首先就問景墨那唐安國來過沒有。

    景墨搖了搖頭,於是小蠻就告訴景墨分手以後自己所經過的情形。

    聶小蠻去見了一趟馮子舟,查問關於尚崇明和春蘭的下落。可是據馮子舟說,他曾派出人到各客店裏去查訪尚崇明的蹤跡。沒有結果,又曾到各處的役工們聚集的腳行幫處去打聽春蘭,同樣也沒有聲訊。

    聶小蠻說道:“據江馮子舟的意見,這兩個人都已離了金陵,故而他準備一方面派人到徐家彙去調查春蘭的家人,一方面又打算沿金陵出城之處沿途客棧找尋尚崇明。其實這看法未必與事實相合,據我猜想,這兩人一定都留在金陵城內,並不曾出去過。”

    景墨問道:“那你有什麼根據?”

    “我們已知道春蘭是在二十三日早播出殯時離開尚家的。她和唐安國還有尚金釧一塊兒出門,卻不曾送到冶山道院。可見他們一定是因爲害怕走漏什麼見不得人的祕密之故,將春蘭藏匿在附近的什麼地方。我覺得要找這女孩子的蹤跡,也儘可從這姓唐的書生身上着手調查。他此刻不來見我,我少不得要移蹲就教。”

    “那麼,還有尚崇明呢?”

    “他出門的時候一定是帶了不少錢在身上,這種遊手好閒的浪蕩子,一旦有了錢,他們所去的總不外乎妓院賭場一類地方,何況尚崇明本就是耍錢的老手?而且我看他在這件事上,也許就是此案中的主要角色,他既然幹過了犯法的勾當,行事上大約要稍稍收斂一些。他也許在什麼朋友家裏暫時躲藏。所以我請了馮子舟派出手下到賭場和私娼方面去調查,實際上我也沒有多大把握。”

    “這樣說來,如此兩個重要的人物,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發現。那豈不成了遠水解不了近渴?”

    聶小蠻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世間事哪能事事如意。所以,我又到九家圩方面去走了一趟。

    “莫非是去調查那扛夫老四?”

    “正是。老四住在九家圩三十二號,不過我還沒有見過他。我已託馮子舟派兩個捕快在那邊守着。我想他一定能給我些補充的信息。”

    景墨想了一想,又再問道:“你希望他說些什麼?難道關於死者下棺材的情形?”

    聶小蠻聞言突然把目光移到了景墨臉上,點了點頭。

    景墨於是說道:“小蠻,那麼你不免又要失望了。老四隻是做了把棺材從尚家送到冶山道院去的活計,別的大約不知道什麼的。”

    於是,景墨不等聶小蠻的追問,就把自己剛纔無意中遇見柳青的一回事向他說了一遍。

    聶小蠻聽了這一番話,睜大了眼睛,臉上明顯有喫驚的樣子。一會兒,小蠻又開始把雙手交在胸前,一會兒又揹負着兩手在室中踱步。

    小蠻自言自語地道:“假如柳青所聽得的聲音並不錯,那麼,我們不必再等待什麼了,儘可就直接進行......”說着,小蠻又突然站住,目光一動,雙眉之間突起了一個川字,彷彿剎那間想起了什麼問題。他又嘆道:“說不通,這還是說不通!這豈不是自相矛盾,這一個人怎麼可能又是賣矛,又是賣盾?奇怪!太矛盾了!”

    景墨不知道聶小蠻所說的矛盾又是指什麼說的。在景墨來看,這樁案子真相已是小荷已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聶小蠻怎麼反而有這種糾結困惑的表現?

    不過,正當蘇景墨滿腹狐疑正要發問的時候,突然衛樸進來了,而且一臉有些困惑的樣子,景墨一看衛樸這表情就覺得有事了,果然衛樸慌了慌張地說道:“老爺,你快看看吧,門口來了一個怪人。”

    小蠻一皺眉,反問道:“怪人?什麼怪人,你只管把他請進來便是。”

    “就是奇怪哩,老爺,他不肯進來,倒要請你出去見他?”

    這又是什麼古怪?景墨不禁大惑,聶小蠻與景墨對視了一眼又做了個手勢,那意思一起去看看,兩人於是推門出來邁步來到院門前。就見一個身披斗篷之人,面上有風塵之色,像是個江湖中人物。

    這種人也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小蠻不禁有點困惑,不料那人一抱拳說道:“尊駕就是聶老爺吧?鄙人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來此與聶老爺說幾句話?託我叫李得閣,想必聶老爺早已經知道了,李師爺現在招商客店第十八號,隨時候老爺的駕。”

    小蠻點點頭道:“好,那麼他有什麼見教?”

    “李師爺說他知道你受了他表外甥尚元吉的委託,正在進行一件莫須有的事件。對不對?”

    “這個......是的。不過這只是一種非正式的求情,他還說什麼?”

    “李師爺的意思,專門好意地通知老爺一聲。這次的事完全是一種因家人隔閡而生的誤會。要是聶老爺要非插手此事不可的話,那麼,一切事務請向與李師爺接洽。李師爺的表妹和表甥女都是女流,他們已完全委託李師爺全權處理這一切事務了。”

    “好,好說,好說。想必李師爺在金陵大概還要耽擱幾天吧?”

    “是,請想聶老爺假如有什麼見教,請在這三天內都可以談。”

    “可以,可以。”

    “哦,還有一項,李師爺說還有那個年幼無智的唐安國,他是個不負什麼責任的,請聶老爺不要和他多來少去的。聶老爺無論有什麼話,請找李師爺面談。”

    “好,好,如此甚好。敢問老兄是哪一位?”

    “小人不過拿人錢財,受人之託,賤名原就不足老爺掛齒,就此別過,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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