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琅靜卻不會如此。
這第一麼,自然是因爲經歷過自己縣裏那位縣太爺,她心中對這些大人們早便沒了敬畏之心。
二麼便是之前所說的,自己又不是對方轄下的百姓。
且她認爲自己幫他剿了這匪寨,也受得起他的大恩,因此也並未如中午面對里正這樣的長者一樣躲開,而是安心接受。
話雖這麼說,但畢竟是受了官爺的揖拜,她也不好‘恃才傲物’,也拱手回道,“大人客氣,這是大家的功勞,在下不敢貪功。”
吳縣令自是不同意,“薛姑娘纔是客氣,若不是有你在,咱們哪能成功剿了林風寨。”
“大人過獎,在下不過是做了點力所能及之事。”
“哪裏,姑娘所做之事,救了上萬人呢,姑娘切莫過謙。”
兩人互相客氣一番,就聽吳縣令感慨道,“一個寨子就搜出瞭如此多的物資,俘虜了這般數量的年輕女子,而這些年的糧食本就有些歉收,百姓們實在是太難了吶!”
薛琅靜點頭,“確實。”
又聽對方握着胸口嘆道,“如今這崗山鎮的老百姓終於好過了,而其他鎮的百姓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每想到此,本官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啊!”
“有大人這樣的父母官,清永縣的百姓當真是有福”,薛琅靜也回道。
“唉,哪裏有福哦,本官當了清永縣的縣令好些年,卻是無用到連一個匪寨都剿不了,這次還是有賴姑娘呢,對於其他匪寨,本官仍是束手無策啊!”
“大人何須如此自謙,您心中有百姓便已是大善。”
在吳縣令眼中,一般的姑娘家都是心善心軟之人,這位薛姑娘也不例外,若不然,她完全可以一人逃走,無需耗費如此多的精力幫忙剿匪。
只是,在他說了這麼多之後,對方竟然都無動於衷,沒有下文!
是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意思,還是不願接茬?
暗示不行,那他便只能明示了。
就見他又朝薛琅靜拱了拱手,“不知姑娘可有清剿其他匪寨的法子?”
“沒有”,薛琅靜很是乾脆地搖頭。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吳縣令自是不甘心,“唉,這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嘛,憑姑娘如此聰明才智,多想想總能想到的,姑娘不若在我衙中住一段時日如何?
咱們商量商量,看如何能把其餘匪寨都給剿了,還清永縣百姓一個太平,這可是造福十多萬百姓的大好事吶!
姑娘若是幫我們辦成了,清永縣的百姓必然會感謝姑娘,本官也一定上表朝廷爲姑娘表彰,讓百姓以及他們的後世子孫永遠都紀念姑娘的大恩。
且對姑娘而言,這一善行也能澤被子孫...”
說了一大堆正義凜然的話語之後,吳縣令便又朝薛琅靜作了個大揖。
他說的確實令人心動,一般人若是有取得這般功勳的機會,怕是定然不願錯過。
但只要仔細想想,就知道此次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偶然。
憑她的能力,帶這上百位官兵去真刀實槍地硬拼,不豁出命去,基本沒可能剿下匪寨。
好事順手做做就夠了,但要讓她爲這羣不相干的人承擔受傷甚至是性命之憂的風險,她顯然做不到。
這些功勞,她還是不要了。
思及此,薛琅靜乾脆回絕,“大人應該清楚,這樣的機會可一不可再,下次絕不會有了,您帶着他們剿了這麼多年都沒剿下來,再加我一人又有何用?”
然而,吳縣令自然不願錯過這樣的機會,“但任何事情總要試過才知道,姑娘連試都不試,怎麼就知不可能呢?”
看來對方是打定了她的主意。
薛琅靜沉吟了會兒,便道,“辦法在下倒是有一個,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什麼?”聽她說有辦法,吳縣令的雙眼一亮。
只聽薛琅靜問他,“大人,您覺得這林風寨的案子大不大?”
“大,說是驚天大案都不爲過。”
“是啊,涉及幾百位匪徒,並且還擁有如此多的兵器,搜刮出的錢糧更是如此之巨,囚禁劫掠幾十位年輕女子,且被他們姦污至死的至少有二三十位,最後還殺人拋屍,甚至還讓她們被野獸啃食的死無全屍,這樣的案件夠不夠驚動太守大人?”
“自然是夠的,別說太守大人,這要報上去,連最上頭怕都會驚到吧!”
“不知這清永縣有幾個匪寨?”
吳縣令想也不想便答道,“十五個。”
“若這十五個匪寨之間都有交集呢?”薛琅靜又問。
“是啊,你和師爺都說他們背後有人提供兵器,而縣裏有能力暗地裏支持匪寨的富戶也就那麼些,他們之間必然有關聯”,吳縣令順着她的話道。
卻聽薛琅靜反駁道,“誒,大人您這話可就說錯了,咱可沒說過在他們背後支持的是那些普通富戶。”
“這,這不是裏...”
對方剛想說里正給自己傳過她的話,不過轉眼一想,就明白她是話中有話呢。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吳縣令不由得湊近了問道。
“從我在這寨子查到的信息來看,這些匪寨之間互相勾結,可能就是一夥兒的...”
接着,她便將這些匪寨的領頭們都會互相串門,並且互送虜來的女子之事一一與吳縣令說了。
聽到他們竟然還互送女子,吳縣令起先自然是憤怒,可憤怒過後,就想到了問題所在,互相勾結,那這案子可就更大了。
太守大人對於這樣的案子必然感興趣,說不準他再申兵剿匪就會被允了呢。
“可是,僅僅是因爲這裏多出了幾個其他鎮的女子,這證據不太夠啊!”他不免有些擔心,什麼事都得講證據纔行。
便聽薛琅靜道,“大人您別這麼想嘛,最重要的問題不出在劫掠上,而是這兵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