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趙青山的世界,凌晨四點多起牀五點不到就在工地上揮鏟子抗重物是常事,隨着社會的發展,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體會不到在烈陽下曬脫幾層皮的生活,連看都不曾看到過。
沒有人會喜歡那樣的生活,很清楚脫皮是一種什麼滋味的趙青山,來到大魔都當然不是像以前那樣賣苦力。
隨着許寒冬的到來,會所事宜按原定計劃有條不紊的開展。
這些天以來趙青山都堅持五點不到就起牀,有時候是純粹的跑步練拳,有時候則是和王兵公司旗下的一個經理玩高爾夫。
因爲在敲定會所的大體事項着手裝修後,還有各方各面的事宜秦經理纔是具體執行者,諸多細節都要倚仗這位草根男。
裝修設計公司的女老闆就是這位草根男的人脈,當然,偶爾王兵也會親自出面和他商討一些事情,地點通常是在王兵公司附近的檯球廳。
趙青山總不可能自大到讓一個大老闆,在談話時間地點方面順從他這個無業遊民,所以趙青山需要驅車一個多小時才能趕到,然後他有大概一個多小時的談話時間。
今天是這些天以來他和王兵的第三次談話,關鍵事宜是酒水的進貨渠道,對於任何一個酒吧而言,酒水的好壞和價錢直接決定着酒吧的生死存亡,肯定馬虎不得。
保險起見,被趙青山安排在一處隱祕住所的許寒冬一直沒有露面,上千萬的資金投入全權交給趙青山打理,這還只是許寒冬前期投入的資金。
許寒冬的家產肯定是大打折扣了,他要金盆洗手的消息一經傳出,也就意味着擅長喫小虧佔大便宜的沈三槍覺得時機成熟了,蛋糕就那麼大,誰不想多喫一口呢?
加上幕後黑手的推波助瀾,沈三槍在陌生高手的幫襯下派人綁架了許寒冬的父母,以低廉價格買下了許寒冬的幾個娛樂場所,然後撕票激怒許寒冬。
當時的沈三槍看着許寒冬一步一步,落入這個不需要費多少腦筋的圈套一定無比得意,得意的想要跳,可惜世事無常,這一跳就跳進棺材板了。
趙青山剛出門,就看到了蹲在樓梯口抽菸的許沉魚,趙青山納悶的想到,是手機不準時還是他的大腦出現異常了?
難道現在不是這個女人睡得如癡如醉的大好時光?
五點還差幾分鐘這個女人在樓梯口乾嘛?
總之趙青山有不好的預感,守株待兔的人可都是想把兔子宰了喫肉的。
看到趙青山如履薄冰想要裝作視而不見走入電梯的模樣,許沉魚斜着眼鄙視道:“你有點出息行不行?”
趙青山只能停下腳步,陰陽怪氣道:“有你這麼一顆定時炸彈在,我光顧着提心吊膽了,哪有時間去考慮出息這回事兒。”
這對許沉魚無疑是一種讚美,她這些天的存在,不正是爲了在心理上報復趙青山嘛。
而在許沉魚享受這種報復快感之際,趙青山卻在想一件他認爲很有意思的事情。
如果讓許沉魚在酒吧開業當天穿着白色的男士襯衣,站在舞臺上跳一支鋼管舞,能讓多少男人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長長的男士襯衣一定要半透明,不穿褲子不穿裙子,若隱若現間一定要讓男同胞們清楚她內褲的顏色。
許沉魚想方設法的折騰他,他又何嘗不想折騰女王範十足的許沉魚呢,只是這種驚豔場面他也只能想想,肯定沒法實踐的。
注意到趙青山臉上那一絲淫-賤的表情,許沉魚認定和自己有關,她咬牙切齒道:“畜牲!”
趙青山自動免疫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中傷,明明人模狗……人模人樣的,幹嘛非得說老子是畜牲呢。
某人無辜的看着許沉魚,她抽菸的時候其實看上去更有味道。
在趙青山眼中,沒有足夠閱歷的少女們抽菸時怎麼看都挺不倫不類的。
三十歲的知性輕熟女抽菸才最好看,但那種經歷過太多幾乎能從容應付所有的女人,難免會有一些風塵味,所以看起來剛剛展露女人風情的許沉魚別有一番風味。
沒有少女的離經叛道故作哀愁,也沒有知性女人的過份淡定,這樣的女人抽菸剛剛好,唯一的缺陷是在這個清晨她抽菸太頻繁了,扔了菸屁股又點一根。
趙青山搶過她的煙盒,拿一根點上然後無比自然的塞進自己的口袋,訕笑道:“沒煙了懶得去買,先借你半包哈。”
許沉魚氣急,剛想搶過來卻看到趙青山張開雙臂,一副做了劫匪還想噹噹流氓的畜牲模樣。
她當然不可能投懷入抱,只能恨恨的看着一大早就收穫了大半包煙的畜牲,張着雙臂去擁抱電梯了。
不是戰略性撤退,而是覺得應該徹底撤退。
可她現在覺得完全沒必要談了,她無法心平氣和的和這個狗屁男人談話,只能惡狠狠的看着他進入電梯。
她決定離開,其實是一場潰敗。
每一天清晨,和她同睡一張牀的何晴,都會小心翼翼打着赤腳,貼在門口聽外面的動靜,像個內賊。
有時候會偷偷的笑,有時候又會悶悶不樂的發呆。
她問何晴:“你爲什麼這樣啊?”
何晴說:“我不想錯過他的每一個動作。”
許沉魚說:“那你爲什麼不出去看他呢。”
何晴總會笑着說:“老公不讓我起這麼早,更不許我做早餐了,你沒看到這幾天青青的臉色啊?肯定是因爲我不給他做早餐而且也不讓青青做,就是怕吵醒我們,青青肯定不樂意的。”
許沉魚說:“他們兄妹關係這麼好?不是說青青才十五歲嘛,怎麼還照顧上她哥哥了呢?”
於是何晴說了一個很多人都說過的故事。
許沉魚這才知道,這對兄妹十年前就沒有了父母,是哥哥獨立照顧着妹妹長大的,也才知道,原來女女之間的感情和男女之間的感情真的不一樣,不會是喫喝玩樂牽手逛街那麼簡單那麼膚淺,也不是一種受傷之
後的相互慰藉。
這些天除了偶爾用異樣的方式報復一下趙青山,許沉魚在魔都的小日子其實挺無趣的,因爲何晴的生活節奏太單調了,足不出戶不說,整天就知道圍着趙青山打圈圈。
她之所以遲遲不肯離開,不過是不想讓何晴遭受那頭畜牲的糟蹋罷了,這也算是一種聊甚於無的報復。
在酒店住了三天搬入八十多平的小套房後,許沉魚就更不願意離開,一旦離開何晴肯定會被……
這套房子當然是租的,許沉魚可不認爲,趙青山有錢在寸土寸金的魔都買房子。
許沉魚回到小套房裏,此刻何晴正在記事本上寫着什麼,聽到開門聲連忙笑眯眯的收起來。
何晴說道:“你和他聊得怎麼樣?”
許沉魚喪氣道:“什麼都沒說,訛了我半包煙就走了。”
“怎麼可能!”
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太大,何晴吐了吐舌頭小聲說道:“他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初中的時候他再怎麼欺負同學都不會敲詐他們東西。”
許沉魚很認真的說道:“人都是會變的。”
何晴想了想,突然笑着拍了拍閨蜜的臉頰,說道:“抽菸對身體不好,一定是他看你長得漂亮把你的煙給沒收了。”
素面朝天瘋瘋癲癲的許沉魚被打敗道:“你好奇怪啊,我說我要找他談話你不問緣由也就算了,怎麼他對你閨蜜心懷不軌你都不知道惆悵呢?換成是我一定會打斷臭男人的腿,三條腿都打斷!”
何晴揶揄道:“做人何必這麼較真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許沉魚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抱住措手不及的何晴,輕聲說道:“我要去環球旅行了,下次見到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一定要像這些天這樣,每天都笑得很開心好不好?”
何晴沒有抗拒,也伸手將她抱住,笑着說道:“當然,我爲什麼要不開心呢?可是你不在了誰給我做擋箭牌啊。”
許沉魚苦笑道:“你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吧,盪漾的老……”
何晴脫開她的擁抱,羞澀的眨了眨眼道:“你不也是老那啥嗎?還好意思說我。”
許沉魚強顏歡笑道:“不用送我了。”
何晴說道:“我知道,你要去見她,替我說一聲對不起?”
許沉魚反問道:“爲什麼要跟她說對不起?”
何晴抿着嘴脣道:“我可以有祕密嗎?不想說原因。”
不想說就是不會說,許沉魚很清楚何晴的秉性,看似柔弱,其實意志力比誰都堅定,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多年死等着一個男人。
她從來不會因爲別人的軟磨硬泡,而改變一些她已經做出了決定的事情,她會虔誠的聽取你的意見,而且不會反駁,只會微笑着搖頭。
送到樓下,彼此揮了揮手,許沉魚獨自拖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車。
當許沉魚來到和李蝶飛約定的私人會所,看到一輛很刺眼的七星QQ時,目眥欲裂。
在保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狠狠的踹了那輛車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