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一看,便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呢。
她這些時日,一直是在外廳與書房伺候的,沒進過世子的無妨。
“陸姑娘。”
青雲站在門外,見着她明顯鬆了口氣,“世子說讓你回來之後便去見他,現下恐怕正在等你呢。”
這下是逃不掉了,陸雲瑤打聽了一下,“世子情緒如何?”
青雲道:“不大好。”
陸雲瑤吸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緩步進了屋內。
裏面的人聽到聲音,“還不進來。”
陸雲瑤立刻就不敢拖延了,連忙走了進去。
世子的寢室她是第一次進來,也不敢到處去看,進去便見世子坐在屏風之前,臉色不善。
她識趣行禮並認錯,“世子恕罪,奴婢回來晚了。”
“你還知道要回來?”墨長決語氣不爽,“我不是讓你無事不要亂跑,好好呆在裕華院,結果我只是出去一趟,回來便找不到人了。”
“陸雲瑤,你還知道誰是你的主子麼?”
墨長決回來的時候,心情原本很好的,他現在知道了有人伺候是什麼感覺了,都有點不適應沒她在身邊的時候了。
本以爲會像前幾日一樣,一回來便得到陸雲瑤周全而溫柔的服侍,結果不說人了,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問了院中的侍從才知道,他前腳出去,陸雲瑤後腳便也出去了,還找了去見嚴姑姑的理由。
他回來的時候天還亮着,想着她或許只是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了。
結果他等到天黑,她才姍姍來遲。
墨長決那個氣啊。
就像養了幾日逗趣的寵物,主人出去了一趟,回來便發現籠子被咬開了,寵物給跑了。
就算寵物出去玩了一圈,自己又回來了,可也不代表偷跑出去的事情沒有發生。
寵物出去見誰了?玩的那麼開心,連主人回來了都不知道。
他好想問一問,陸雲瑤到底有沒有心,放他一個空巢老人……呸!
放他一個尊貴的世子殿下在家中等,心裏就沒有一絲絲愧疚之情麼?
陸雲瑤看着墨長決的臉色越來越黑,就先嚇了個半死,她可不想與那被流言所迫,逼得只能出府的女子一樣下場。
不過其實她伺候世子,也已經有流言出沒了,只是她一直在世子身邊,那些髒東西沒機會鑽進她耳朵裏罷了。
陸雲瑤對那女子感同身受。
見世子生氣了,連忙解釋道:“奴婢當然知道世子是奴婢的主子,只是見書房中您常用的紙不多了,纔去與嚴姑姑說了一聲,並未亂跑。”
墨長決冷笑,“還敢狡辯?你當我不知道麼,我纔出去,你便也跟着出去了,去見嚴姑姑才用了多長時間?之後又去哪兒了?你自己說,還是要讓青雲去查?”
墨長決說的激動,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桌上茶壺與倒扣的茶杯都發出了響動。
陸雲瑤一個激靈,在他跟前跪了下來,低頭道:“奴婢不敢欺瞞世子,見過嚴姑姑後,又去了以前的住處見了之前一起從牙行出來的人,奴婢問了嚴姑姑,她答應了奴婢纔去的。”
陸雲瑤低着頭,嘀咕道:“世子委屈什麼。”
墨長決皺眉,“你說什麼?”
“沒有,奴婢什麼也沒說。”
陸雲瑤識趣道,“奴婢錯了,奴婢真的錯了,奴婢不該在世子殿下不在的時候出去,也不該這麼晚回來,奴婢就該在裕華院一直候着世子殿下,您沒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是等着您,半步也不敢離開,您回來之後便貼身伺候您。”
她說的恭敬,可墨長決卻能聽出其中的不滿。
陸雲瑤表面認錯,實則都在控訴他太過嚴苛,自己來去自由,偏要拴着她,這是在暗暗表達自己的不滿呢,膽子倒是真的大。
見她一直低着頭,墨長決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擡了起來。
果然,陸雲瑤臉上就差寫着“委屈”兩個字,淡紅的嘴脣微微噘着,眼神充滿控訴。
仔細看看,眼底還盤旋着淚花,怕是他再敲下桌子,陸雲瑤就能立刻哭出來。
墨長決對她的眼淚沒有抵抗力,卻又覺得,自己若是輕易饒了她,定會助長了她的氣焰。
若是下次再偷偷跑出去,在外面過了夜纔回來怎麼辦。
墨長決依舊板着臉,語氣卻忍不住輕柔了幾分,“你哭什麼?我還沒說要罰你。”
“奴婢哪哭了?”
陸雲瑤仰着頭,睫毛微微顫動,眼神卻拒絕看世子。
墨長決無奈,終於軟了神色,道:“我也是爲了你的安全考慮。”
陸雲瑤悶悶道:“奴婢又沒出侯府,怎麼會有事?”
“喬氏一直盯着我這裏,知道你在我身邊伺候,定不會放過你。”墨長決與她解釋。
陸雲瑤卻不聽,露出抗拒的模樣。
“世子殿下怎能這樣說您的母親?夫人雖然是您的繼母,可對您卻是真心實意。”
喬氏若是真心對他,他生母虞氏也不會死的那麼早。
可這話墨長決卻不好說出來,只能在心中嘆息,爲何陸雲瑤對喬氏就那麼真心,視她爲恩人。
只要他言語中表露出一點對喬氏的不認同,她便要認真與他辯解上兩句。
墨長決心中後悔,若不是他當初矯情,沒有當面回絕了她,答應讓她當自己的婢女,恐怕現在受她尊敬的就是自己了。
哪還用得着這麼費勁,聽着她對喬氏的尊崇,只能自己生悶氣。
墨長決被她這麼一委屈,心中的怒氣早就消失,見她如此還不忍起來。
“先起來吧。”
陸雲瑤聞言,擡頭眼巴巴看着他,眼中透露着希望,“那殿下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墨長決無語。
只是讓她先起來說話,她還打蛇隨棍上,順着就想讓他原諒了?
墨長決能那麼容易原諒她麼?
若是雷聲大雨點小,之後還怎麼在她面前樹立高大威猛的嚴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