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咬牙等着,誓死也要弄清楚這間石室,這枚金色龍紋棺釘甚至是這地底下發出詭異嘶吼聲的,到底是什麼。

    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拼的起,但白敬璽卻不一定。

    正如大巫師所說,排除我姨祖尚在人世的可能,我就是我們白家主脈唯一的後代,白敬璽盯着我整整二十四年,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不到一定程度,他怎麼也不可能弄死我。

    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他白敬璽就別想順風順水、肆意妄爲。

    身體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到了最後,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就在我感覺下一刻,心都要從嘴裏被擠壓出來的時候,身體裏面一股強大的力量迸發出來,帶着一股金光,瞬間吞噬掉周身肆虐的黑氣。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伴隨着那股黑氣,眨眼間湮滅,本來還在不停的跳着禹步的骨架,一下子爆裂開來,骨灰四溢,凹坑裏的骨堆坍塌,就連那摸金校尉傳人的屍體,都化成了一灘惡臭無比的膿水,消失不見了。

    整個八卦陣在金光拂過的一剎那,冒出一股幽綠的火光,整個陣法毀於一旦,站在上面所有人全都哀嚎一聲,捂着心口倒地,就連白硯安都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白敬璽手撐着柺杖,站在原地,倒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妥,白硯安緩了一下,伸手朝向白敬璽,叫了一聲“爹。”

    嘴一張,一大團血塊從嘴裏掉出來,看起來這次傷得要比耀光玻璃廠那一次更重,可見這個八卦陣的法力有多大。

    法力越大,被反噬的時候,受到的創傷也就越重,白硯安這個樣子了,說白敬璽一點事兒也沒有,我是絕對不相信的。

    當時的我,雖然還被束縛在金索之上,但是整個身體裏面充滿了力量,只是渾身燙的難受,總感覺身體裏面有什麼東西在燃燒一般。

    但下一刻,白敬璽右手在半空中一劃拉,憑空裏,一個紙人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那紙人一米多高,畫的活靈活現,簡直跟我一個模子脫出來的一般,而紙人的心口,寫着我的生辰八字,後背上,貼着一張我的證件照。

    它穩穩地站在那兒,脣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嘲笑着我,右手中指上,一根紅線拉得很長很長。

    看到紙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明白,整個形勢還掌控在白敬璽的手中,就連剛纔陣法被破,白硯安身受重傷,都在他的算計之內,而現在,纔是他要走的第二步棋。

    這纔是真正的白敬璽,爲達目的,別說是白子末那個孫子了,就連最看重的親兒子,都不放過,或許在他心中,能夠爲他所用的,纔有存在的價值,其他,一切都只是工具罷了。

    龍頭柺杖挑起紙人手指上的紅線,紅線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直衝着我的右手而來,我的右手還被金線綁在金索之上,想要掙脫,金絲卻直往我肉裏鑽,鑽心的疼。

    紅線攀上我的中指,一圈一圈的繞緊,將我和紙人連接在了一起。

    紙人替身這種雕蟲小技,我很小就看着奶奶在做,自己也做過,卻沒想到有一天,這一招會被用在我自己身上。

    更加讓我惶恐的是,我不知道白敬璽用這個紙人想對我做什麼。

    就在我盯着紙人看的時候,白敬璽陰笑了一聲,龍頭柺杖狠狠的朝着紙人的後背心錘了下去,這一柺杖打在紙人的身上,就相當於打在我的身上,這種情況下,得要了我半條小命。

    我明白,這是對我的懲罰,是在爲白硯安出氣。

    但我也不是喫素的,龍頭柺杖捶下去的一瞬間,我調動起身體裏面那股灼熱的真氣,全都積聚在後背心上,柺杖落下,強大的反作用力迎了上去,只聽得哐噹一聲,龍頭從脖頸處齊整整的斷裂開來,朝着反方向飛去,狠狠的砸在了石壁上,咣噹一聲,掉落在地上。

    我知道身體裏的那股力量肯定不凡,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厲害,白敬璽手握着柺杖,看着斷掉的龍頭,好一會兒,忽然癡癡地笑了起來“有點意思。”

    他扔了柺杖,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一個身影立刻閃現在石室之中,一隻手按向紙人的後背。

    我剛想故技重施,但視線定格在來人的身上,卻一下子愣住了。

    是奶奶。

    上次見面,奶奶被重擊之後,倉皇逃走,沒想到沒過幾天,卻又被白敬璽帶來了這裏。

    他一再的利用奶奶這個傀儡,無非就是想打感情牌,用奶奶牽制住我,不得不說,這一招的確管用。

    即便我深知奶奶已經成爲白敬璽的傀儡,但每次面對她,我還是無法從容以對,無法真的衝她出手,非到萬不得已。

    而今天,白敬璽祭出奶奶,無非就是想通過奶奶這個媒介,利用紙人,從我身上獲取他想要的東西。

    果然,奶奶的手按在紙人背後,白敬璽的手,按在了奶奶的後背上。

    鷹爪般的手指扣入奶奶的後背,隨即一股強大的吸力通過奶奶和紙人兩個媒介,串聯到了我身體裏面。

    我只感覺身體裏面的那股滾燙的氣流正順着右手中指在不停地流失。

    這就是白敬璽今天佈下天羅地網,不惜犧牲手中死士以及重傷白硯安的原因,他犧牲頗多,就是爲了換取當下這個局面。

    我試着運轉真氣,想要把那股氣流往回拉,壓入丹田之中去,可爲時已晚,我的運氣法門只在入門階段,哪能比得上白敬璽?

    所以,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任由白敬璽繼續猖狂下去,最終吸乾我身體裏的力量,達到他的目的,另一條,就是趁着這一切剛剛開始,調動起身體裏面的全部真氣,再爆發一次。

    但這樣,可能第一個被擊中的,是作爲中間媒介的奶奶,遭此一擊,作爲傀儡的奶奶,可能再也支撐不住了。

    我很難對我最親最愛的奶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但我又明白,我不得不這樣做,否則,就是自己往白敬璽的套子裏面鑽。

    越是猶豫不決,越是下不了手,越是在助紂爲虐。

    我閉了閉眼,心一橫,奶奶,對不起,是孫女兒不孝,但我不能再猶豫下去,等到想要反抗而無力反抗的時候,滅頂之災才真正的到來。

    奶奶,你該入土爲安了,而不是作爲一個傀儡,被白敬璽一次又一次的拿來當擋箭牌,死了都不得安寧,讓我縱容這一切繼續存在着,纔是孫女兒最大的不孝。

    閉上眼,不再去看奶奶,也不再想那些禮儀孝道,全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右手中指之上,念動咒語,召喚出早已經躁動不安的戰令,將全身的真氣全都朝着戰令灌注進去,戰令之上,血紅色的‘戰’字再次出現,血色之中,含着一股金光,精準的朝着我右手中指上的紅線斬了下去。

    那紅線不是普通的浸過某些帶有法力的液體制造出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用特殊體質的處女初潮葵水浸染的天麻搓制而成,自身便帶有強大的法力,一般的法器根本是近不了它的身。

    但戰令一斬之下,紅線騰第一聲,斷裂開來,嗖嗖的朝着紙人反彈回去,速度之快,喘息之間,已經射中了紙人。

    紙人前襟被射出一個洞,背後的奶奶長長的一聲抽氣,轟咚一聲倒地,而她身後的白敬璽,第一時間收勢,險險躲過一劫,腳尖點地,鷹爪直接衝着我的心臟抓了過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橫刺裏,十幾條顏色各異的長蛇一下子橫亙過來,形成一堵如孔雀尾翼一般的蛇牆,生生的擋住了白敬璽。

    十幾條小蛇一下子裹住白敬璽的手掌,攀延而上,所到之處,毫不留情的咬下一個個蛇齒印,五彩斑斕的蛇液順着白敬璽的胳膊,滴滴答答的落下。

    白敬璽吼叫出聲,跌落在地之後,狠狠的甩着手臂,調動內力想要震碎那些毒蛇,卻終究徒勞無功。

    隨即,一前一後兩個男人衝進了石室,爲首的飛奔而來,長長的黑色蛇尾朝着我圈了過來,我失聲叫道“柳伏城。”

    “九爺,三思。”就在蛇尾圈上我的那一刻,跟在後面進來的福叔,忽然出口提醒道,“機會難得,九爺……”

    柳伏城冷冷道“福叔,勿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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