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販夫全神錄 >第311章 王府宴二神
    大唐長安,臨海郡王府。

    竹山伯牧雨一看夫君這麼說,習慣性的笑笑:“二哥,又有什麼歪點子?”

    “歪點子,什麼叫歪點子?肯定是好點子。”臨海王望凌通與這個結義五弟老婆,五十一年來,天天都是這麼過來的,看着像在吵鬧,其實是互相激發對方的大腦。

    剛纔經牧雨一番安頓,忽然激起了望凌通的腦子,想起來兩件事情,說道:“第一是洱河三傑的漆雕用、全城,南詔四象的有伯符、李瞻都到過咱們府上,二是這些人都跟一個人沾親戚。”

    竹山伯牧雨及潞侯望欽禁不住異口同聲:“叫凌銑、平昌侯都跟去?”

    “還要拉上長陽侯。”臨海王望凌通點頭稱是。

    禮山五雄中,三位哥哥封神已經過去五十七年,還剩下文烈、漆雕又活到如此高壽,被晚輩的稱之爲禮山二老。

    長陽侯就是階藥販侯文烈,現年九十六歲。

    平昌侯正是春酒販侯漆雕又,已經九十四歲。

    在平昌侯九十歲時,按慣例,每年一次進宮拜天子,兄弟二侯聯袂進宮,被鹹通天子李漼驚歎他們精神矍鑠,宛如六十多數年紀。

    漆雕又每年春節回一次戎州僰道縣老家,往往從青州會帶上六百石青州柿餅,冬月初五以前裝船啓運。

    輾轉濟水,向西南過鉅野澤、白溝、汴州碼頭,折而向南經蔡水,到達陳州。繼而裝四十八輛馬車,向西經郾城、葉縣,折向西南向方城、南陽,向南直下襄陽、當陽、夷陵長江碼頭。

    再裝兩艘三百石的船,爲什麼在濟水、蔡水可以裝六百石的船呢?

    北方的水都很平,而走長江水道是逆水向西,一路上坡,所以一船變兩船。直接沿長江水道向西,經歸州、夔州、萬州、忠州、涪州、渝州、瀘州,最後纔到老家戎州僰道縣。

    一般都要經過五十天才能到達。雖然青州柿餅的販運耗時長,但是很好賣。臘月二十左右到老家,僰道縣那些當地商販,一擁而上,當天就批完了。

    每年販運青州柿餅就這麼一趟,除去運輸費用、一路喫喝費用,每斤賺取五文錢,六百石是七萬兩千斤,賺取三十六萬文,也就是三百六十貫,或者稱之爲三百六十緡。相當於賣戎州春酒半年的利潤。

    因爲漆雕又販賣青州柿餅也很聞名,在青州人稱柿花販侯,在戎州被人喊起柿幹販侯,柿花、柿幹都是柿餅的別稱,一回事。

    後來,常年往西部販運油料的黃昭建議,青州通往長安的陸路大道不拐彎,到長安稍停,還可以再收購長安之北許多州縣的柿幹,陸路販運走興州、劍州、成都大道,直達戎州。

    因而,青州、長安、戎州三地,他販賣柿餅反而名聞遐邇,比賣春酒名氣還大。

    文烈、漆雕又兄弟於穆宗長慶年間被封侯,當年所封公侯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活着,因而覲見天子的時候,驚得鹹通天子脫口而出:“階藥販神、柿幹販神。憲宗朝、穆宗朝的名將碩果僅存,大唐至寶啊。”

    活着就被封神,驚得文烈、漆雕又雙雙跪翻,謝主隆恩。

    那麼,牧雨和望欽同時提到的凌銑是誰呢?

    卻是望欽的四弟望銑,他和望鈞都是牧雨所生,是望鈞的哥哥。這小子因爲從小長得水靈得很,打扮起來像個女子一般,驚爲天人。被文烈、漆雕又喜歡得不得了,兩位老兄弟輪班教他武藝。

    後來要拜二老爲師,望凌通、牧雨以爲望銑一拜師,那不就跟爹孃一輩兒了?不行。二老就將望銑分別掛在文應虎名下和漆雕古名下。由於從小就跟二老邊習武邊搞販運,對於做生意那是喜歡得不得了,一點就透。

    望銑長到十八歲時,身長達到八尺之巨,長相一如其母竹山伯牧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晚唐美到叫人窒息的美男。他只要到酒肆穿梭一次,必然會有數不清的女子打探他是何人?

    因爲這個,望家被那些王公貴族提親的絡繹不絕,一開始木門檻被人踢得少了好大一塊,成了弓形。只好換鐵門檻,又被人踢得鋥明瓦亮,宛如烏金門。有人因而稱臨海王府爲烏金王府。

    十八歲之際,望銑發願從商,倒騰長陽侯府所在博州一帶的土特產甲魚。什麼都想好了,爲了不連累父兄的功名,情願改姓凌,取父親望凌通的凌字爲姓,改名凌銑,字公威。

    牧雨好生不捨,跟兒子慪氣好久。

    望凌通卻想得開,人家孔瀆爲了防備萬一,爲什麼故意將老二孔壺改成有壺?一則家裏留一個經商的維持家計,萬一這個天下怎麼樣了,這家人還能繼續活下去。二則防範當官掉腦袋,後繼還有人。

    經夫君這麼一解勸,牧雨勉強答應,戀戀不捨地送兒子踏上了販夫一途。

    現今凌銑已經五十四歲了,比大哥望欽小十歲。闖蕩江湖已經長達三十六年之久,從一開始的只能維持他交朋友的喫喫喝喝,差點換行當,被長陽侯猛尅一頓,還繼續堅持。

    從第十年開始,凌銑甲魚已經在長安、洛陽各大酒肆、飯肆、菜市無人不曉。生意轉機,每年所掙累千貫,甚至數千貫。人送綽號團魚販仙,人們開玩笑時也叫他鱉販王。

    各地富商豪俠,到處結交,所謂朋友遍天下,凌銑絕對做到了。南詔四象、洱河三傑等等,誰不是他帶進家的豪客?

    這些人還都比他小好多,一個個在他面前俯首帖耳,一口一個大哥。這可不單純因爲他爹是望凌通,兩個師爺是長陽侯、平昌侯,主要還是他自己以其豪爽仗義掙來的販界威望。

    故而,母親牧雨、大哥望欽異口同聲提到了凌銑。他的出馬,到了南詔,恐怕整個南詔陽苴咩城的富商都得陪酒說話。

    如果讓他到南詔,別說兩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會甘心情願跟着走,就是十個八個也一樣會跟來。另外,他的出動,只要知會一聲兩個師爺文烈和漆雕又,必然會跟着去。叫這兩個這麼老的販神去南詔有什麼用呢?

    他們的門人弟子之中,大將、鉅商不計其數,指不定到了南詔,好多富商盤根錯節都是他們的徒孫甚至徒曾孫。因此,這兩個人的確是大唐至寶。

    次日是正月初十。一大早,望凌通分別叫下人到長安城的文烈、漆雕又、凌銑三家府邸知會,都到臨海王府相商。他帶上珍珠侯介克、巢侯介攻、遒侯望鈞覲見天子,拿到了敕旨。

    出來皇宮,按天子敕旨,到戶部度支及金部、倉部那邊,領取五萬緡財寶。按照介克開列的財寶清單,天子硃批過了的,分別領取了馬蹄金、制銀、于闐玉、高麗蔘、虎皮、貂皮、珍珠、珊瑚、蜀錦、汴繡、蘇繡、澄泥硯、宣紙及其他奇珍異寶。

    經過整整一天,來回跑動各處該管的牙門進行領取,各種寶物裝滿十二輛大馬車。望鈞從左驍衛府帶出一百衛士,介攻從右武衛府帶出一百衛士。這一路人馬,浩浩蕩蕩向臨海郡王府而來。到家裏早已經是天黑了。

    長陽侯文烈、平昌侯漆雕又、團魚販仙凌銑都等在這裏。他們已經聽安芝、望欽說了一天了,大致也瞭解了什麼情況,二老決定一起走一趟。

    當夜,望凌通又進一步向二老說明情由:“四叔、小叔在家閒着也是閒着,跟高之就走一趟南詔,一來散散心,二來接受沿途的徒孫們拜一拜,喫點好酒。”

    漆雕又笑笑,以其戎州腔打趣:“高之啊,你哇哦也八十三囉,還喫酒麼?反正老漢不喫酒二十年了。偶爾裳一裳,勾日辣得嘶嘶哈哈咥。”

    文烈說話仍然是聲如雷震,只是比年輕時稍微弱了一點,但常人還是受不了。他笑笑:“三位販神哥哥都走五十七年了,你我兄弟還能見到這麼多孩子成材,也算一種福氣。天天都是高興事,爲什麼不喫酒?”

    喲哬,聽這口氣,這位九十六歲老神仙居然還能喫酒,天啊,真的假的啊?驚得牧雨張大嘴巴:“四叔,酒菜馬上就上桌,酒還是隨意,不強求。”

    文烈當即摸一把一尺多的白鬍子,笑道:“還別說,古諺語說得好:人過九十五,重新長筋骨。活到九紀,再活無益。自從過了九十五歲,你們看看,白髮白鬍子還真的在變黑。居然開始出新牙,看看,上下門牙。”

    安芝大感興趣,孩子們也感興趣,都湊過去看。還真是,上下門下長出來了,看來這民諺是準得很。十二地支走一遍是一紀,因而一紀是十二歲麼,九紀就是一百零八歲。

    凌銑驚呼:“九紀,一百零八歲,難道那時候不想活了?爲啥再活無益?”

    文烈頗有感觸,笑道,“就我們這個歲數,同齡的甚至是子輩的都極少見了,滿肚子話跟誰說去?就算有人聽,我們會覺得對他們都是說古,人家沒有感覺,咱也很沒勁。

    “再活到九紀,恐怕孫子輩的也所剩無幾。重孫子輩的聽咱說話,幾乎不會有絲毫感覺,再活下去,還有意思嗎?自己就設法歸天了。”

    談笑了一些長壽經,說到正題上。臨海郡王望凌通對四叔文烈、五叔漆雕又微微欠身,說道:“四叔、小叔,咱這次去南詔,途徑劍州、綿州、漢州,肯定會路遇援軍,不知道您二老想好了沒,怎麼說服他們馳援?”

    兩位老兄弟都將長白鬍子捋一把,不約而同笑起來:“我等兄弟前往,叫那些小輩大將馳援成都,那不是探囊取物麼。”

    這麼老兩個四十七年前獲封的侯爺,官場上那種紙一樣薄的人情,誰還會聽你瞎扯呢?二老這話是不是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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