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眼睛都亮起來。
上了大學就等於端上了鐵飯碗，畢業後郭嘉包分配工作，喫商品糧，坐辦公室，前途無量！
但是這個名額特別難拿，每年全公社的數量也不多，再分攤到各個大隊，人數就更少了。
他們大隊這麼些年了，超不過兩個去。
就爲了這個名額，每年都要鬧出好些事情，各種陷害舉報不勝枚舉，暗中收買村民或者賄賂幹部的情況屢見不鮮。
有些知青受不了苦，一門心思想回城，爲上大學這事，都快打破頭了，啥幺蛾子都能出！
還聽說過爲要這個推薦名額，被害得名聲盡毀家破人亡的例子，下手特別狠。
也因此，就算知道這大餅好喫，老宋家卻不許家裏人去搶；寧願宋玉宋鑫幾個孩子在家務農，叫宋春慶多跟未來丈母孃那邊親香，也不肯去沾惹這事。
可是沒有證據，抓不住手脖子，就拿人家沒辦法。
尤其還有革格委會把着審覈，名額最後會落到誰頭上，還真沒個準氣。
全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都是高興。
大隊長也不摻和，蹲到宋老爹邊上，點上一根捲菸，叔侄倆一起噴雲吐霧。
現在大隊長說啥？他們也能評選公社的五好家庭了？只要評上，就有鐵板釘釘的一個上大學的名額當獎品？
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了！誰不接誰是傻子！
要不，拿這個培訓的名額，換她去上大學？
李勝男這幾天是真學怕了，書本都丟開好些年了，別說高中的知識，連初中的都忘記得七七八八。
飯後一支菸，快活似神仙吶！
李勝男心裏一動，拿眼神去瞅宋春安：
宋春安理解她的心思，卻不同意。
他拿眼神瞅一瞅懷裏抱着的小閨女，又去瞧年邁的爹媽，顧慮是明擺着的。
不如直接拿推薦保送，大家都開心。
奈何那爺倆非逼着她上進，她還腦子不清楚地給答應了。
愁人哪。
李勝男知道他的想法，雖然有些失望，但看着他的眼神很溫柔。
她是真的不求他有多能耐，就盼着一家子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夜團圓，平安就是福氣。
這邊倆人打着眉眼官司，其他人全都眼睜睜瞧着，等着宋春安發話。
宋瓷喫飽了犯困，趴在她爹懷裏吹着小風，眼皮子就耷拉下來。
要是她有閨女那腦瓜子，學啥都快，跟喝涼水似的半點不費勁，她也樂意花點工夫去學啊。
人生真是太難了。
這回因着探水儀的事，不光我沾光，慶子他丈母孃也有彙報舉薦的功勞，說不得這位置就得向上動一動。
鄉里班子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她動了，就能空出位置來，就能往裏頭進一個人。
宋春安大手有規律地輕輕拍着哄睡，環視一圈，略一沉思，說出自己的建議：
“我是這樣想的。上省城進修這事吧，就讓給慶子。
“小哥……”宋春慶想說啥，被宋春安攔下。
宋春安拍拍睡得不大安穩的閨女，把聲音壓低放緩，接着說：
慶子喫虧就喫虧在這個文憑上了，純走後門的話，怕是不好服衆。
剛好叫他去進修鍍鍍金，把這塊短板補上，以後路就走得順溜了。”
“我跟勝男都不是當官的材料，以後也不準備走仕途，這進修的名額給我也是浪費，給你纔是正合適。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啥的，我是你哥你是我弟，我能幫上你就幫一把，這沒啥。還是說，你以後發達了，會不拉拔我這個沒出息的哥哥？”
“那不能！”宋春慶眼睛瞪得滴溜圓，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