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那邊只剩下一個來弟,倒也省心。
問過孩子意見之後,往常畏畏縮縮的來弟瞪起一雙細長的眉眼,粗聲大氣說,她哪裏也不去,就在家裏幹活伺候長輩。
其實來弟也沒閒着。
上回宋瓷打從柳林姑父家回來,帶回來兩張畫好的裙子圖樣,李勝男跟婆婆還有大嫂連夜趕工做了兩件,叫宋春安偷偷帶去縣裏黑市,賣了不錯的價錢。
女人們見着這生意好做,興致勃勃地要大幹特幹,宋瓷也特別爽快地又給她們畫了一沓子新衣裳樣子,件件都好看。
可就在她們摩拳擦掌大展身手的時候,卻被幾個爺們給攔下了。
說是時候不到,再等等。不過她們可以私底下先練練手藝,以後有機會湊錢給她們開個製衣廠,叫她們當廠長當主任!
來弟讀書不行,但她手巧,平時也愛做個針線活計,就對這買賣上了心。
她倒是沒真盼着開工廠當廠長,就是佩服小妹妹宋瓷的腦瓜兒聰明,會畫漂亮衣裳,她想跟妹妹學手藝哩。
等學會了,她自己做了衣裳去黑市賣,掙了錢就交給家裏用;要是不小心被人逮住,她也不連累別人,一人做事一人當。
她現在就是二房的頂樑柱,可不能坐喫等死。
孩子有主意,家裏大人也不扭着她,只有支持的份兒。
剩下一個老幺宋春慶,那就更不用操心了,準丈母孃見天提溜着耳提面命,比對親兒子還上心,正經指着他接班呢,誰出了事也輪不到他。
老宋家明面上沒事人似的,背地裏全給安排得妥當,誰也沒驚動。
宋瓷聽她爹悄悄跟她媽討論,再跟曾經學過的歷史知識稍微對照,心裏也有了底。
這兩年正是最動盪的時候,好些大人物相繼離世,某些勢力倒臺,新舊交替,可不是容易誤傷麼?
偏巧她還不小心泄露了些非常規的治療手段,難保被人有心無心地傳出去,要是引起誤會就麻煩了。
有些後怕的宋瓷二話不說,老老實實參加集訓,然後一場場地比賽往上走。
如今也算是初步如願了。
希望一切順利吧。
現在纔剛剛八月初,起碼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要熬。
真不是她故意見死不救,實在沒那個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當不成太醫。飛渡
宋瓷只希望這一切都是杞人憂天,沒人注意到她一個不起眼的鄉下小丫頭纔好。
但萬一呢?
誰也賭不起這個萬一。
所以還是老實認慫,乖乖在這邊躲着吧。
“妹妹給!”
李慎行不知道打哪掐來兩朵黃燦燦的油菜花,巴巴拿來送妹妹。
“謝謝哥哥,很漂亮。”
宋瓷接過來,一朵插在自己頭髮上,一朵別在小表哥短袖襯衣釦子上,倆人傻呵呵對着樂。
“那邊還有大鵝,可神氣了,我帶你去看!”
李慎行拉起妹妹的手朝後山跑。
“慢點兒跑,別摔着。”
李勝男衝他們喊。
倆孩子說句知道了,頭也不回地跑開。
“你別老管着他們,隨他們玩去。”
宋春安在這裏無比安心,蹲地上看看院子裏的菜園,抓一把潤潤的土捻捻,暗暗歎服還是這的人勤快;
也不知道跑多遠去運的水回來呢,菜園子還成天澆,比他們種地的老農民侍弄得還上心。
“咱倆也不能閒着,得想想找點啥事情做。”
李勝男也跟着尋思:
“要不,幫着縫縫補補洗洗衣裳?”
“行。”
宋春安隨手拔掉兩根剛冒頭的雜草,隨口說一句:
“這菜園子打理得真精心,菜也長得精神,跟在站隊列似的。”
李勝男忍不住笑:
“你是沒進炊事班,人家那菜擺得才叫整齊,順溜得不行;就連麪粉袋子都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一看就是有紀律的好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