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手上光光的,拍拍揉得光滑的麪糰,拿玉米秸蓋子蓋上醒一會兒,笑得一臉驕傲。
“你們這回上南邊立功了,好些人打電話發電報給你們請功,說是還有寫了表揚信寄了包裹的,到的可能晚點兒,都是感謝你們幫忙救人的。
這不,上級領導都看在眼裏,特地開表彰大會表揚咱們,你爹你媽上臺領獎,還得作報告,可風光了。”
宋瓷一臉迷惑。
“他們知道是我們救的人?”
明明她跟她爹只是動動嘴皮子,最多幫忙搭把手而已,怎麼想也不該把功勞記在他們頭上。
宋瓷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古怪,就好像有人故意在擡舉他們似的。
捧殺。
宋瓷腦中浮現明晃晃的兩個大字,頓時心涼地都抽口涼氣。
她果然還是被盯上了嗎?
穩住,別慌,先看看信裏說了什麼。
“奶我上茅房。”
宋瓷交代一聲,跑到炕邊趴下,就要往地上出溜。
宋老太唬得過去一把扯起她輕輕放到地上鞋子上站好。
“寶兒啊,你還小,這炕高,你要下來就喊奶啊,別自個兒一個人下,摔着可不是玩的。”
孩子一入手,那輕了好些的分量瞞不過人,宋老太又心疼起來。
“看你瘦的,臉上都沒肉了。晚上奶給你殺雞喫,好好補一補。”
宋瓷穿好小拖鞋,吧嗒吧嗒嘴,首肯:
“大吉大利,今晚喫雞!”
“這孩子就是會說話,給你燉只老母雞,這個滋補。”宋老太樂開了花,當下就要去院子雞籠裏逮只雞來宰。
“謝謝奶,奶最好了。”
宋瓷嘴甜地道謝,噠噠跑去上了個廁所,回來衝奶喊了聲加油,一腦袋扎西屋找信去了。
“這孩子,醒了就呆不住。”
公雞就剩下一隻了,不能鯊;這個小母雞剛養了倆月,這個大母雞下蛋多,這個老母雞有點瘦,沒多少喫頭;
這個母雞好,又肥又壯,油水多,滋補!
宋老太精挑細選地抓了只肥母雞出來,利落地宰了放血,又舀來大鍋裏燒的熱水來褪雞毛。
“別說,這個桂花是香。”
微風送香,宋老太乾活的空隙,擡頭看看院子裏的嬌客,又琢磨起桂花糕的做法來。
早年她跟着丈夫在部對家屬院住過好些年頭,天南地北的君嫂們聚在一起,除了家長裏短地聊,就是做些家鄉小喫來送禮,很是體面。
她也跟着學了好些,這個桂花糕還真知道,不過多費些東西罷了。
這要是放在往常,她也捨不得這麼拋費。
這不安子出息了麼,能抓錢了,還得了好些獎品回來,雖說日子還有些緊巴,但也不至於連回點心都喫不起。
小孫女嘴饞點怎麼了?她爹能掙來她喫的,誰也偏不了。
更可況,孩子老師還特別大方,送了好些米麪糧油的,不給孩子喫給誰去?
宋老太盤算着,想做桂花糕的話,還缺兩樣材料,等安子回來,叫他上外頭換去,反正他肯定有法子。
宋老太在一院子桂花香裏,愜意地禿嚕雞毛,雖說眼神有點不太好使,但手上工夫在,一摸就知道哪裏有雞毛,擇得別提多幹淨。
還不忘記囑咐宋瓷:
“寶兒你慢點,別上高處,小心摔着你。”
宋瓷脆脆答應一聲,爬上椅子,去開上面抽屜。
抽屜裏面裝得滿滿的,她拉着很喫力。
好在能拉動。
也幸運地找到了那封沒有開啓的信。
宋瓷拿出信和剪刀,用背把抽屜頂上,迫不及待地蹲在椅子上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