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噗嗤一聲被小孫女給逗樂了。
“你這孩子,哪來的那些個奇奇怪怪的詞兒,是不是佟濟舟教你的
那孩子看着可不靠譜,都多大的人了,還得他老子跟着操心,大老遠地找過來。”
宋老太對佟濟舟印象不咋好,話說的也不客氣。
宋瓷也想起這人,忙問:
“他上哪兒去了回單位了”
宋老太趁溼給她把到肩膀的頭髮梳順,披散開晾着,擱下桃木梳子說:
“跟他爹回去了,說是回單位辦轉正的事情。”
宋瓷挑眉:
“他稿子寫好了”
宋老太又拿來一碗山楂果給她喫零嘴,順手拖過炕邊的大笸籮,拿起一根曬乾的金黃玉米,抄起錐子穿下一條玉米粒;
然後擱下錐子,換上一條剝光玉米粒的禿棒子,兩隻手交替使勁一搓,大片大片的玉米粒簌簌落下。
宋老太手裏忙着活計,擡頭看小孫女一眼笑說:
“寫好了,寫的就是你這回救人的事情。你媽看過稿子,說寫得很好,還給了他兩張你的照片好交差。
小佟說,回去就能上報,也就明後天的事吧。”
宋瓷手裏捏着一顆裹滿糖霜的山楂球,這是特意做來消食開胃的小零嘴兒,比冰糖葫蘆喫着還方便。
可現在喫着也不香了。
她含着嘴裏半顆山楂球問:
“真寫我啊這不更叫人誤會嗎我媽真同意了”
宋老太見她能喫能喝小嘴兒還叭叭的能說,就高興。
“可不麼不然小佟也不敢偷着登報啊。
你可別操心了,這是咱們大傢伙的主意,你老師也贊成的。
說是不想叫外頭不瞭解情況的羣衆越傳越玄乎,那咱們就大大方方說清楚,該是啥樣就是啥樣。
咱不貪圖那些個虛名,更不敢靠矇騙病人摟錢,就是叫人跪上兩回都怕短壽。
這不,立馬消停了。”
說話的工夫,宋老太已經剝光四條玉米,那叫一個輕鬆自如熟能生巧。
宋瓷連連點頭,又美滋滋地喫起山楂果來。
“這樣好,省事。越是藏着掖着,越容易傳得離譜,攤開來說,反倒不稀奇了。
生病了還是得趕緊上醫院,可別私底下瞎耽擱,鬧出人命不是好玩的。”
“說的就是。”宋老太也跟着點頭。
門外突然響起點動靜,宋瓷眼尖,喊人:
“宋釗你站外頭幹啥,咋不進來”
宋釗穿着一身漿洗乾淨的舊衣裳,磨磨蹭蹭進來,期期艾艾地喊了人不說話。
宋瓷看他身上的衣裳眼熟,知道是她媽李勝男同志拿她爹的舊衣裳給改的。
秋風涼,該換長袖長褲了,李勝男早早給他準備上,也不是啥好東西,宋釗也大大方方拿去穿。
這小子最近在躥個兒,雖然每天來宋瓷這邊蹭飯,但臉上還是不見長肉。
以前半長不短遮眼睛的頭髮理得短短的,洗得清清爽爽,手指甲裏的黑泥兒也天天拿刷子刷,捯飭得挺像樣兒,看着還挺俊。
本來麼,宋家莊大地主家的金孫,他親媽原本就是十里八村排的上號的大美人,生出來的孩子能差了
而且地主家往上數幾輩去,那外貌基因一直都在改良,加上一代代的富貴氣養着,本來就跟旁的孩子不一樣。
宋釗算是遭了難的,可到底是跟着爺爺長大的孩子,談吐見識還是有一些,只是平時總喜歡藏拙罷了。
要不是跟宋瓷走得近,這小子只怕寧願繼續裝他的小要飯的邋遢鬼,只求人見人厭,誰也別注意他,更別欺負他。
就像是夾縫裏的小草,小心翼翼地悄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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