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長這副好模樣了,裏頭就是個榆木疙瘩!你動腦子想想,上頭,鄉長,懂不懂?
縣官不如現管,鄉長的名頭不是那麼好借的,沾了人家的光興隆了買賣,是不是得給人家分潤些好處紅利?不然人家幹啥罩着你?
你再想想,這喫人嘴短拿人手軟,鄉長收了好處,是不是就得回頭護着自家親戚?”
宋春安擺出一副恍然大悟模樣,雖半個字未說,卻已經極大滿足了大師傅的傾訴欲與表演慾,主動又往下講。
“這要是拿老輩話講,就叫做官商勾結。這詞兒不太好聽,你就聽個意思就得。
老話說得好,千里做官只爲財,你也別拿鄉長不當幹部,該撈的人家還是不少撈。
就是他自己個兒不撈,也能安排家裏親戚幫忙撈,面子裏子都有了,日子過得滋潤着呢。”
宋春安覺得這師傅大概是說書的聽多了,說起話來總有那麼股味兒,不能全信,但也有兩三分真,聽來解悶還是不錯的。
於是他又做個反應,盡力當個盡職的喫瓜羣衆,萬萬沒想到,接下來就喫瓜喫到了他自己個兒身上。
那大師傅難得見着這麼投緣的客人,談興越發濃了。
“俗話說,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家裏出來個當官的,當然要找幫手不是?
這個呀就叫做官官相護,比前頭那個官商勾結更進一步,你且學着吧。”
大師傅朝宋春安擠眉弄眼的,宋春安裝傻充愣地糊弄過去,心裏卻是暗暗好笑。
連官商勾結、官官相護都出來了,鄉長跟他老闆的名聲估計都被敗壞光了。
他正走神着,冷不丁就聽到了自己身上。
張師傅繼續神祕兮兮地爆瓜:
“老闆早就想當官了,這些買賣都掛在老闆娘或者他親孃老子名下,就爲了他自己好當官,當官的不能經商,這是規定。
鄉長那自然也是十分支持的。
可鄉正府的職位那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早早被人佔滿了的,想等到一個空缺也不容易。
去年不是走了個副鄉長嘛,鄉長就琢磨着使使勁,活動活動,趁機把我們老闆給塞進去,機緣巧合的沒成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人給截了胡。
就才升上去的張副鄉長張蘭英,那女人也厲害,還佔了上報發明探水儀的功勞,活該她往上升,誰也攔不住。
那就接着等唄。
別說,還真又叫等着了。豬瘟爆發,技術站走了個技術員,又空出個位子來。
雖說這是個冷衙門,沒什麼油水,但好歹是喫公家飯的,能進了編制,再有鄉長在上頭照應着,不愁沒前途。
可誰知道時運不濟,又被人給擠下來了!”
宋春安微微眯起眼,面色不動,心裏兀自轉着念頭。
張師傅意猶未盡,繼續說道:
“接二連三被人截胡,你尋思下,老闆跟鄉長那心裏頭能得勁不?
肯定不能啊,憋着勁找那個愣頭青的茬,想把人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