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庸王朝 >第一卷 王朝末路 第二十八章怪異的梓華
    楊叔子回到府上,他知道這件事最可怕的地方並不是斬了他們,而是後邊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春耕來臨了,楊叔子也開始頒佈了《廢俗論》,廢除所有依舊殘存的殉葬和陪葬等一應瑣事,他知道如今的交州大山裏依舊有一些夫死妻妾必須陪葬的習俗,這種習俗甚至形同私刑,以往只要他們不因爲這些事鬧出鬥毆等都不會過問,可是如今楊叔子已經要統一法度,自然是要廢除一切私刑,包括形同於私刑的刑法。

    這條法令又在懲治“疲民”的條令後引起了一陣騷動,甚至讓那些官吏和百姓起了共鳴,他們覺得這是祖宗傳下來的,怎麼可以廢除?有許多人上奏摺駁斥這條法令,只是桓冀不過問有關法令之事,楊叔子更是將上這些奏摺的大臣痛罵了一頓,於是再沒有人過問了。

    楊叔子過了沒多少日,又頒佈了《限權論》,嚴令各級官吏只需做好屬於自己的事務即可,不得過問旁事,國府會按分工不同封封官吏。

    所有關於變法的條令算是徹底頒佈了,楊叔子大鬆一口氣,他已經兩年沒有好好安睡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覺,然後細細考慮是否還有需要補充的,或是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動的。

    這天梓華又來了,老管家已經知道梓華是楊叔子的好友,徑直讓他自己去書房找楊叔子。

    楊叔子懷裏抱着銅爐,不知道爲何,以往在春耕的季節他已經不覺得冷了,可是今年卻是寒冷異常,懷裏抱着銅爐依舊覺得冷。

    “恭喜啊,兄長,所有法令都施行了。”梓華還未進門就已經喊起來了,這是他在一次與楊叔子交談的時候聽楊叔子說的,楊叔子當時喝着酒,談性正濃,突然說他的法令春耕時節就能結束了,等他自己說完又驚覺失言,因而還懲罰自己不能再喝酒直到變法結束之前,果然他說到做到,自那以後一直喝茶,滴酒不沾。

    看梓華跨進門來,楊叔子說:“來了,快坐!”

    梓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呵,誰叫你說自己滴酒不沾的?活該,今日這般親熱,想來是有好事吧,不妨說來讓小弟開心開心。”

    楊叔子無奈地說:“哎呀,賢弟最是知道我的,如今已有三月未曾沾酒了,難受,賢弟也知道我最後的法令今日完成了,所以自然是要痛飲一番嘍。”

    “我就知道,你呀,”梓華嗔怪地說,“還好,我今日去了‘閱陽酒肆’打了一點好酒,給。”梓華又從袖子裏取出那個酒袋遞給楊叔子。

    楊叔子放下銅爐,雙手搓了搓趕緊接過來,打開塞子聞了一下,滿臉陶醉地連勝說“好酒,好酒”,昂起頭猛灌了一口,直嗆得滿臉通紅,梓華見狀趕緊上前輕拍他的後背,說到:“我不跟你搶,至於如此嗎,慢點喝,沒了我再去給你買,再說你如今變法條令也完了,有的是時間自己去買酒喝了。”

    楊叔子嘿嘿地笑着,又是滿滿灌了一口,然後一隻手抓起銅爐抱到懷裏。

    梓華有些不解:“你這是怎麼了?今日天氣並不冷啊。”

    “我也不知曉,只是覺得冷得緊,大概是近來太累,突然閒了下來身子有點不適應吧,過幾日就好了。”

    梓華輕聲哼了一聲:“一個勞碌的命。”

    楊叔子賠笑着說:“是,是,一輩子都應該勞碌,就這命了。”

    梓華輕聲一笑,楊叔子就是一個極度矛盾的人,第一次見他給人一種儒雅風流的感覺,可真正熟悉了才知道他並沒有那麼風流,甚至在對法令的維護中更是鐵面無私,這又談不上什麼儒雅。

    梓華很好奇這個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來是想看一看那曲水刑場的事情對他有沒有影響,今日看來似乎影響並不大,或者說他掩飾得很好。

    梓華搖搖頭,好奇地問:“你可已經有了夫人啊?”

    楊叔子猛然咳嗽了一聲,說:“我沒有,賢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莫非是想給爲兄討一個?”楊叔子說着突然湊到梓華身邊,眼睛眨了眨,梓華嚇了一跳,急忙往旁邊躲開了,他看着這個突然不正常的人,心裏有些後悔爲何要問這個,這人莫不是有什麼不良嗜好吧。梓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楊叔子坐直身子,撇了梓華一眼,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麼,鄙夷地說:“放心,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

    梓華瞪了楊叔子一眼,“切,說的好像我對你感興趣一樣,”梓華瞬間變臉,笑嘻嘻地問,“你說你沒娶過夫人,那小孩是誰家的?不會是你在西市買的吧?”

    楊叔子一拍大腿,急忙扔下酒袋子,跑到案几旁,找出新竹簡,提起毛筆寫着。梓華有些發懵,難道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了?他想過去看看,可是萬一又是重大國策,他一外人怎能隨意窺視,況且這新法規定無關人等不得干預朝政。

    約莫一個時辰後,楊叔子終於放下了毛筆,朝着竹簡輕輕吹氣,等竹簡上的墨徹底幹了後喊來賀必先。

    “你去把這竹簡刻上去,這是補充的新法,再過幾日就發出去。”

    賀必先領命,拿着竹簡出去了。楊叔子似乎纔想起旁邊還坐着人呢,回過身看着梓華,語氣中頗有些高興,只聽得他說:“哎呀呀,今日要不是賢弟,我差點就誤了這一大事了!”

    梓華咂咂嘴,問:“兄長,這又是做了什麼?”

    “賢弟,你剛剛跟我說西市,我纔想起來西市隨意販賣奴隸的事,新法令不能留下這些,否則以後又是隱患。”

    “兄長,這已經有幾十年了,一直都在延續,有什麼隱患吶?”梓華不解地問。

    楊叔子重新拿起酒袋子,神情有些嚴肅:“賢弟,你不知道,以往因爲國府大臣一心,因而沒人利用這事說國府的不是,況且那些被販賣的大多是貧民或不是趙國子民,人數也不多,因而沒人說什麼。可如今不同,今日國府與那些老舊貴族之間有裂隙,如果有人憑這事說國府的不是,那又會引起像前段時間曲水刑場那樣的事情了。你一直跟在那位身邊,應當知道,皇上並不想徹底對那些老氏貴族人動手,算是互相掣肘吧,因此不能有任何把柄留下,不然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楊叔子突然嬉笑一聲:“我也還是個惜命的人吶。”說完又是猛喝一氣酒,直到酒袋子裏沒了才砸吧着嘴,有些意猶未盡地將酒袋子放下。

    梓華點了點頭,“兄長可知道我前些時日干嘛去了?皇上密旨讓我出去探尋一番如今的北部諸城池守軍的情況。”

    這也正是楊叔子極度關心的事情,他急忙問:“怎樣?可還穩定?”

    “表面上穩定,可私下裏卻是風起雲涌,就說那漠北城,位於順州和雲羅人比鄰的地方,守將乃是望族閆家的閆義亭,此人似乎與雲羅人有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我未曾查出來。”

    楊叔子摸着下巴上的鬍子:“閆家?可是少府閆依帆的閆家?”楊叔子能想起來的望族閆家也就只有這一個閆家了,他雖然爲進行變法對朝中各望族做過一點調查,可也就只是一點而已,因爲他知道雖然這些望族勢力很大,可這天下的主人還是高高在上的那位,只要有他在,那些望族也不能對他怎麼樣。

    “正是那個閆家。”

    楊叔子輕嘆一聲,說:“這個閆家看來比黃公輔還要可怕,黃公輔雖說門生很多,但如今的朝堂裏他的門生並不多,這閆家不同,居然即有朝堂勢力,還有邊疆軍隊勢力,當真是一隻猛虎。”

    “兄長,你不甚關注這些,據小弟所知,這閆家可比黃公輔可怕許多,那閆依帆和閆義亭是堂兄弟,這兩人的爺爺名叫閆拓,此人你應該聽過吧,被先帝武宗皇帝追封爲敬侯,只是後世子孫沒能承襲爵位,於是先帝代宗皇帝覺得對他們一家有些不公平,因而才讓這一家子全部入朝爲官。這閆拓當年打仗英勇,有好些將軍都是他帶出來的,因而算起來這閆家的門生故吏恐怕比黃公輔只多不少。”

    楊叔子點頭:“我不想動他們,只希望他們不要觸碰變法。”

    楊叔子的語氣中有些無奈,梓華自然知道楊叔子雖說有皇上支持,可是朝堂上一半的官員出自那些世家貴族,他們的壓力可想而知。

    “算了,不說這個了。先前問兄長可曾迎娶夫人,兄長還未告訴我呢。”

    “哈哈……我早前一直在山上跟着老師學藝,三年前才下山往雲州探望母親,後來就來了這皇城,又忙於變法事宜,哪有時間。那孩子是我在路邊遇到的,索性就帶了來,他聰慧過人,剛好我可以教他習文識字,他又可以給我作伴,甚好。”

    梓華聽完似乎大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頰泛上了一點紅暈,擡起頭想說什麼卻又沒說出來,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楊叔子有些好奇,不禁問道:“賢弟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說吧,爲兄能做到的一定做。”

    梓華突然起身抱拳說:“兄長,今日已經晚了,小弟先告辭了。”說完就跑出去了,留下還在發懵的楊叔子徑直跑出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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